第12章虎子的秘密
听到狗子一问，虎子不自觉地又去看自己握着缰绳的手，手心里似乎还停留着那细软滑腻的触感，耳端都是她在薄毯里闷闷的声音，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虎子禁不住又去想她小小的白白嫩嫩蛋清似的脸，腮上肉嘟嘟的，配上樱桃嘴，灵动的大眼睛，特别的可爱，漂亮。
她说话软软糯糯，让人心里跟着软软的，容易忽略她最重要的品性：坚强，诚信。忽地，又想起她眼底的伤，以及那藏在心底的倔强，不由心上一阵心疼。
“早去早回，”虎子心事重重地回了一声，顿了一下红着脸接着补充道，“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愿意在外面呆着。”
狗子早将他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少有的精彩变化尽收眼底，却听他这般解释，不由一愣。旋即嘴角大大地裂开，前仰后合地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虎子，你他娘的完了，彻底完蛋了，你这辈子就彻底栽王素素手里了！哈哈哈哈哈……”狗子心情大好，说完继续大笑，笑声传出很远，惊了树上的鸟，扑腾着飞起。
“啊！”狗子笑不出来了，有东西堵他嘴里了。只见他从嘴中扯出不明物体，“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擦，虎子我跟你没完！”
虎子哈哈大笑着纵马狂奔起来，躲避着后面狗子的偷袭。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嗯，前底也没了，是彻底该买双新的了。
虎子知道自己不该高兴，可是，他是真高兴。在他绝望，要放弃的时候，她又出现了，那个让他日夜思念的女孩子。幸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在。
是不幸还是幸？
初次认识王素素，是两年前。清苏城下了好大的雪，封了大山。他最讨厌下雪，乞讨的时候，下大雪冻得他跟妹妹脚丫都裂开了，还讨不来吃食。后来做了土匪，大雪封山，一样的饿肚子。
他跟狗子奉义父之命下山找吃的。山下梅花开得正旺，从雪下半遮半掩下探出个娇嫩的头来，似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要来见情郎。
他是被清脆的笑声吸引过去的，那笑声极动听，在寒冷的冬日里让人心生向往，想要融进去。
他曾是食不果腹的乞丐，如今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日子艰难，从不知笑声可以让人如此愉悦轻松，让他顿觉心中开朗。
循着笑声，远远地看见，一群女孩子在梅花树下踢毽子，欢快地笑着闹着。而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中间一个十二三的女孩子身上。
女孩子嘴角轻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灵气。圆圆的鹅蛋脸，还有点婴儿肥，红艳艳的樱桃小嘴，看得他心里直痒，想去咬一口。又怕自己嘴臭，玷污了这眼前的纯净。
“漂亮。”他是个粗人，呆愣愣地看着她迈不动腿了，只觉得漂亮。
突然，她身边女孩发现了他们，或者说发现他正盯着她在看。身边的女孩拉她，她没站稳，毽子偏了方向，冲他直直地飞了过来。
“砰”，打中了他的脑门，身手矫捷的他忘了躲，亦忘了去接毽子，而是呆呆地将手抬起，放在额头上。
远处的女孩子们轰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只有她，红着脸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跑了过来。
他看呆了，傻傻地看着她一路小跑过来，他一动不能动。待到王素素走近，他才在狗子的提醒下反应过来，匆匆拿起毽子。
听她顶着红透了的脸软软糯糯地道了抱歉，看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着，却忘了递还。还是狗子，在看到她脸色不愉时夺过毽子递给她。
他眼睁睁地不舍地看她拿着毽子匆匆跑了。恨自己唐突了佳人，又恨自己当时没能跟她说上两句话。
从此，他喜欢上了在雪天看风景。只是，没了她的雪景，愈发清冷，愈发孤寂。
有的人，纵然相处一生，依然不过是个过客。有的人，只要一眼，便成了今生的永恒。
回去他便打听，原来她是本地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孩子。更重要的，她是王员外家的独生女。
他有些失望，门户不对。却仅仅如此，他开始改变自己的一些行为，改变自己满嘴脏话的毛病，下山进城，总试图抓住一切机会学认字，想着自己更优秀一点，便更能配得上她一点。
想着，等她长大，就去提亲。
再见王素素，是一年后的灯会上。月色朦胧，笼罩着大地。她轻轻脆脆的笑声明明不大，明明很远，还是被他听到了。远远的，他便看见灯笼下，笑颜如花的她。可身边，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
男的是赵祥生，知府家的大公子。狗子跟他说，这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他没有接受兄弟们的建议，不想强抢让她心伤，而是选择让自己独自难过。
青春年少的情感来得强烈而单纯，失意使得虎子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义父要给他介绍年轻貌美的女子，都被他拒绝了。有谁能比得上王素素？
他在床上躺了十天，长这么大，唯一的一次放纵自己。兄弟们看不下去，都扬言要去王员外家抢人，被他喝止。虎子每日更加刻苦努力地练功，不再想男女之事。
她成了他心底的秘密，山上兄弟们心照不宣从不曾提起的秘密。
她被他救上山的时候，山上沸腾了。甚至连义父都专门跑来看热闹。
想起那一日的热闹情景，他嘴角含笑，兄弟们跟在义父后面闹哄哄的，闹洞房般。他气红了脸，王素素生死不明，他怎么高兴地下去？义父大手一摆：“没事！饿晕了，醒了屁事没有！”
他终于笑了，直达心底。
她醒了，他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她对他笑了，那笑容只是礼貌，他却美得躺在床上一再回忆那弯弯的眉眼；她拒绝自己喂饭，自己不舍那一日三餐的独处时间，厚着脸皮找尽借口终于得尝所愿，他激动得都隐藏不住喜悦……
他不能自私，看得见她眼里的伤痛，眼底的落寞。他不能替她伤心难过，那便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