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紫蝶

叶雅文换了衙差的制服前去调查。傍晚时分，她才回到衙门。

俞风正在衙门里等着她。她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对俞风一一摆出来：第一，丢的孩童五女两男，主要集中在六岁左右，只有城里这个男孩是十岁；第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更像小孩自己走出家门的；第三，家里人都没有察觉，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第四，无一例外都长得很好看；第五，他们智商比同龄人高；第六，便是鸢尾。

雅文将自己所知一口气说完，但看俞风似乎没有多大意外，便问道：“这些你都知道了吗？怎么不早告诉我？”

俞风道：“也不全与你一样，不跟你说，是怕你会受我想法的影响。我要看看以你女人的视角能看到什么我忽略的事情。”

“那有你忽略的事情吗？”

“有，我想问你如何得知他们的相貌很好？”

“看他们的父母亲就知道了，父母长得好，小孩一般是不会错的！”雅文道。

俞风继续问：“那你能想到什么？”

雅文喃喃道：“能想到什么……相貌好能卖个好价钱，但不是应该男孩更值钱吗，为什么会女孩比较多呢？人贩子还要放一支鸢尾，这么变态又多此一举？”

俞风看着凝神思考的雅文没有说话。

“变态，难不成是**吗？这也太可怕了！”雅文想到这种可能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有，这些小孩大概早就运往外地了！”

“什么可能都有。”俞风道：“你提到他们貌美又聪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雅文问。

“他们是被当做间者培养。”俞风缓缓道。

“间者？”雅文想着，不就是间谍，聪明就够了：“那为什么还要貌美？”

“如果一个相貌丑陋之人告诉你一句话，然后一个貌美之人告诉你一句相反的话，你信谁？”俞风反问。

雅文明白了，人会不由自主的更相信那个好看的。她以前轻信苏航，也是这个道理。放到自己那个年代，最看重颜值，颜值高，便是王道！明明很肤浅，谁都明白，但能跳出来的没有几个。外表好看的人，更容易得到信任。

“那该如何着手呢？”雅文问。

“鸢尾！”俞风答。他其实已经查过了，但现在也只能再查。

天已经黑了，雅文先行回去。俞风则挑灯查看案卷。

雅文牵着马在路上走，脑袋里一团浆糊，为什么要放鸢尾呢？她想不明白，是标记还是示威，或者就是种变态的癖好、习惯。

走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她抬头望去，是教坊司，这个年代的官方妓院。与民营的不同，里面的姑娘都是有些才学，格调高雅的。

她将马拴在门边，抬步进去。立刻就迎上来一位老鸨，一位很年轻貌美的老鸨。她打量了一下雅文，面色尴尬：“请问叶公子有何见教？”教坊司，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费的地方，更何况，虽然称呼雅文为叶公子，实则她是女人。

雅文掏出银子，道：“走路走的渴了，进去喝杯茶水。”

教坊司不是谁的钱都挣得，但如果只是听听曲，喝喝茶，一般也不会拒绝。老鸨将雅文请进去。

里面有一位紫衣姑娘正在弹曲。曲调高雅，沁人心脾，技艺很高的琴音。雅文不由豁然开朗，这里的客人也都低声细语，姑娘不管容貌怎样，一颦一笑，每个举动也与一般的勾栏不同。如果不是知道，根本就不会将它与妓院联系起来。

雅文找了张桌子坐下，紧紧盯着那紫衣姑娘。她不喜欢紫色，可紫色穿在那姑娘身上神秘又高贵，让她很是喜欢。她盯着紫衣姑娘看的原因，是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一朵鸢尾。

一曲末了，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啪啪”的拍手，笑道：“听紫蝶姑娘一曲，可绕梁三日！”

紫蝶走到那公子面前，施了一礼。雅文看清楚了，她的头上没有戴什么首饰，而是佩戴了两朵紫色的花，鸢尾。

“紫蝶姑娘这两朵花倒是别致，似乎不是这个季节的？”雅文笑眯眯的凑上前。

紫蝶报以微笑：“在暖房中什么花都能开的，我们教司坊就有暖房，里面有各种鲜花。”

那个年轻的公子哥从紫蝶的发间拆下一朵鸢尾，簪在自己发间，更平添了一抹风流。接着他去握紫蝶的手，紫蝶连忙躲闪。公子哥的脸上马上有了愠色，叫道：“既然来了这个地方，你还装什么清高！”

雅文站到一边看戏，这时老鸨过来了，对那公子哥道：“紫蝶是清倌人，她有权拒绝你！”

那公子笑笑：“有什么清倌人，还不就是价高者得，你尽管开价！”

老鸨道：“我也无权强迫她，她是自由身！如果她不愿意，我无话可说。”

年轻人的行为引起了旁人的侧目，这里的来客，基本都是有些功名的，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的。年轻人脸红了一阵，终于坐下。

紫蝶欲退去，雅文上前一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呢？”

紫蝶看了看雅文的穿着：“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公子？是查什么案子查到我身上了？”

“不敢当，不是查什么案子，只想再问问姑娘你这鸢尾可有什么讲究？”雅文道。

紫蝶笑言：“那叶公子你就单独买我一支曲子罢！”

两人穿过前厅，到了后面一处颇为雅致的房间。紫蝶开始抚琴，雅文无心再听，直接打断：“我付你曲子的银两，你不必弹奏。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鸢尾，这中间可有什么缘故。连你的名字都叫紫蝶，是你的真名呢，还是因为喜欢鸢尾改的名。”鸢尾的花型像极了蝴蝶，又名紫蝴蝶。

“还有，你可知最近丢了七名孩童，他们的家中都放了一支鸢尾，与你可有关系！”雅文紧盯紫蝶的眼睛，目光锐利，咄咄逼人！

紫蝶楚楚可怜道：“叶公子，你这么说，是怀疑我拐了那些孩子吗，你看我可像拐人孩童之人？”

紫蝶迎着雅文的目光，并不躲闪，眼里全是无辜又动人的样子。

“那可不好说，凡是长得漂亮的人，是最会骗人的！”雅文想起先前与俞风的分析。

紫蝶嫣然一笑：“叶公子，不要紧张！既然付了银子，还是听我完我这一曲，包你满意！”说完，她帮雅文斟好茶，坐下来，开始抚琴。

琴音舒缓绵长，听她的琴音很是愉悦。雅文并不去碰紫蝶为她斟的茶水，只是盯着她，看她弹完这一曲，还能耍什么花样。

突然，琴音开始变得激昂而清越，似有金戈铁马之声，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几声之后，戛然而止。紫蝶对她又是一笑，从房间的窗户一跃而出，翩然如飞出窗外的蝴蝶，好看极了。

雅文一惊，连忙也从窗户爬出去追。但她的姿势就没有多好看了，并且慢了许多。爬到窗外一看，紫蝶并未走远，还回头向她招手，雅文连忙向她追去。

恍若梦境一般，似乎没有走多少路，她们已经置身在城外。雅文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出的城，仿佛紫蝶真的已经化为蝴蝶，自己跟着她也化为蝴蝶飞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