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往事二 - 重来一次的机会 - 颜妍雪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第5章往事二

俞瑾逸大概讲了的是张心兰的故事,自然,俞瑾逸知道的没有那么详细。

张心兰的母亲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16岁便由父亲做主嫁给张心兰的父亲,与张心兰的父亲情投意合。张父那时还只是个家境一般的秀才,而张母家境是比较富足的,也因此张父有时候会被岳母和几位舅哥奚落,张母总是维护。

事实证明张母的父亲眼力是不错的,张父后来官居高位,几位舅哥就开始频繁的走动起来,希望能捞到点好处。张母知道这几个哥哥没有什么才干的,总是在她这里就被拒绝了。几位哥哥几次下来恼羞成怒,再不跟张家往来。

在张母17岁时便生了张家大少张瑜杰,二少爷张瑜龙比大少爷整整小了十岁。在张瑜龙三岁时,张心兰出生了。

张心兰的出生却给这个家里带来了悲痛,她有些胎位不正,稳婆急了,就派人出了产房问张父保大还是保小。张父毫不犹豫要求保住张母,而张母听到却紧紧抓住稳婆,一定要保住小的。最终,稳婆还是听张父的尽量去保住大人,但最终张母还是因难产而死,张心兰却顽强的来到这个世上。张母最后看着稳婆抱着的孩子,面露微笑,取名心兰。

张父无疑是很悲痛的,张瑜龙则到处找母亲,张瑜杰很懂事哄着三岁的弟弟。乳母常氏是提前找好的,张父便把心兰交与常氏照料。

待到张瑜龙再大一点的时候,明白了因为这个小妹妹的到来,自己失去了母亲,心里便愤懑不平,总是会偷偷将心兰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常氏一直带心兰,看到心疼不已,想办法不让二少爷接近心兰,但心兰从会走路起就喜欢屁颠屁颠的跟着张瑜龙。还好大少爷对他的弟弟妹妹爱护有加,在父亲忙于朝政时,他细心的照顾弟弟妹妹,小心的化解矛盾。

这期间,想要嫁给张父的贵族小姐不少,张父都一一婉拒。第一,他知道自己再婚就是政治婚姻,中间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再有,张父觉得自己年纪已大,不好误了年轻小姐的青春年华;最重要的一点,张父对张母的感情极深,别的女人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否则,以他的地位,妾都不知纳了几个了。

孩子们的成长是很快的,张心兰慢慢也知道了二哥为什么恨自己,也不追着他玩了。张瑜杰也不再偷偷掐张心兰,却整天冷漠以对,说几句话更是冷嘲热讽。使坏也使的更高级了,会把张心兰绣了很久的绣品剪坏,做的景观画上添几只活灵活现的老鼠,古筝动不动就断了弦,熏香里会掺些很臭的东西,看到张心兰倒霉就会幸灾乐祸的大笑。张心兰自知道母亲是因为自己是难产而死时,心怀愧疚,对二哥诸般忍让。大哥张瑜杰极宠这个妹妹,知道张心兰在弟弟面前受了委屈也不吭声,总是会带她出去游玩逗她开心。

只是不久,大哥就也开始在外面做事了,后来又娶了温柔贤淑的大嫂,陪伴自己的时间更少了,心兰性子却跟着大哥逛野了。这时常氏觉得心兰也大了,该有个小姐矜持,就禀报了老爷,不好再随便抛头露面,张父深以为然,就交付给常氏指点。常氏有了老爷的支持,就对心兰约束起来,心兰一时气不过总觉得是大哥娶了嫂嫂的错。喜欢迁怒于人,这点倒是和张瑜龙挺像,只是张心兰只是腹诽,从不做小动作罢了。

张心兰的大嫂嫁入张家几年也无所出,张心兰越发觉得大嫂配不上英武帅气的大哥。只是张瑜杰和他们的父亲一样也是个长情之人,始终也不肯纳妾,对大嫂宠爱有加。

张瑜龙整天也不喜欢在府里呆着,在外结交一些酒肉朋友,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为此没少挨张父的揍,却越揍越倔强。一次,一个颇有些才情的小粉头向张瑜龙求一幅画,张瑜龙应了,做出一幅来,却被小粉头调笑画工差。张瑜龙笑道:“今个吃了些酒,手打颤,待明日给你做一幅好的。”第二天,张瑜龙果然拿了一幅《秋山枫林图》过来。只是很平常的景,图却画的不一般,看的久了,人似乎真有种在枫林中的意境。小粉头很是喜欢,挂在自己房中。接着就有人发现了这幅画,仔细一看署名却是张心兰。张心兰一下名动京城,这年她十四岁。

不少人开始打听张心兰,知道张府小姐不仅画做的好,长相也一等一的美人。上门提亲求娶张心兰的人多了起来,之前也有不少王公贵族向张父提亲,张父都以年龄尚小回绝了。这次忽然这么多人提亲,张父很觉蹊跷,就找人查一下究竟怎么回事。待查到是在青楼里的一幅画引起的,张父怒不可遏,命人将张瑜龙暴打一顿,关在房里,不许踏出一步。枫林图自然也收回,想着在青楼里挂过,便一把火烧了。

提亲的人中就有小王爷,他见过有才华的美人多了,张心兰什么样他混不在意,看中的自然是张端的实力。张父自然是明白的,他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况且这个孩子是夫人用命换回来的,也是拒绝掉了。

小王爷极为恼怒,但也忌惮张端,只能另做打算。

冬日里的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张心兰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忽然就想画雪松图,自然山上的雪松是最为好的。兴致一来,马上就叫人备车,常氏自然是要拦的。张心兰却说是要到山上寺院里烧香请愿,既然是去寺庙里,常氏想起自己也要烧香有所求。张心兰跟小桃无奈的对视一眼,怕被唠叨,吩咐备了两辆马车,自己和小桃乘坐一辆,常氏带着两个小丫头坐一辆。

“常妈妈管的太宽了!”小桃坐在马车里撅着嘴对张心兰说。张心兰瞪了小桃一眼却不许小桃说常氏的不是,从小被她带大,张心兰已经把她当做半个母亲看了,虽然也很不喜欢她的各种约束,但还是会尊敬她几分。

待到山脚下,常氏张罗着要找上山的滑竿来抬张心兰,张心兰却制止了,只要了一个滑竿,说常氏年纪大了,请常氏先上去,自己为表诚意,还是步行。常氏想了想,同意了,车夫留在山脚下。张心兰吩咐几个小丫鬟跟着常氏,自己只留了小桃。

下雪天,上山的人少,但寺院里的僧侣还是从山上扫出一条道来,方便有人行走。张心兰手里拿着小暖炉沿着山道慢慢前行,小桃拎着一个包袱跟在后面。

山道有很多条,扫过雪的是主道,直通寺庙。到了一个岔路口,张心兰想起从这条道上去有几棵松临崖而立,最是强劲好看,便弃了主道,踏雪而行。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声音使张心兰很开心,山路漫漫也不觉得难行。不知不觉间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平坦的地势,却也是一处悬崖边,悬崖边上修了一个亭子,旁边是一处峭壁,峭壁上长着一棵歪斜却粗壮的松。悬崖边上围了一圈的铁链,这处平坦的地势是绝佳的观景台。亭子前方也有几棵松,其中一棵最为挺拔高大,最为好看。

让张心兰没有想到的是,树下竟然有一座真人大小的雕像!雕像身上也覆盖了一层雪。什么时候这里立了一尊雕像呢,又是谁的雕像?张心兰有些好奇,却不轻易上前,只在亭子里坐下,吩咐小桃在石桌上摊开纸笔。石桌很凉,墨不好推开,小桃又拿出一个大的暖炉放在石桌上,点燃木炭放在里面。

张心兰挑剔的打量着周围的雪松,在心中纸上勾勒着自己的雪松,时不时却总是被那座雕像吸引去目光。忽然,那座雕像动了,手握一柄长剑凌空而起,动作潇洒飘逸之极,只是那柄剑却是向张心兰刺来。

张心兰吃了一惊,慌忙间想要躲避开,却避向了有悬崖的那一侧,收势不住,向下跌去。小桃惊叫一声,想要去拉张心兰,但来不及了。那座雕像似的人却俯冲下去,脚勾缠在了铁链上,一只手抓住了张心兰,另一只手将剑用力插在峭壁间,借力一甩,轻飘飘的将张心兰甩回亭中,自己舍弃了长剑,也翻身上来。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非常的迅速。小桃已看傻。张心兰亭亭玉立的站在亭中,看着眼前被自己误以为是雕像的青年,眼光灼灼。青年却是冷的脸,冷的眼,冷的唇,整个表情都很冷,也依然掩盖不住他的英俊。然后他开了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尽管声音也很冷,却如玉石之声,很好听。而且他还很好看,比大哥只差一点点,应该是不相上下,不,比大哥还好看!张心兰心里想着。小桃不乐意了,气冲冲的上来说:“什么不是我们小姐不该来的地方,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管你是谁!”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心兰,神情倨傲,眼里是蔑视,心里也是蔑视。

张心兰却忽然对着青年无比灿烂的一笑:“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略等等。”说着转身到石桌前继续雪松图的画作。小桃从没见过小姐对家里以外的人这样笑,这样说话,觉得有些不妥。

张心兰只记得眼前人救了自己,却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他身临险境,也忘记的了常妈妈教导的自己也在努力学习保持的小姐的矜持,心中只是单纯的欢喜。片刻间,她已经完成了画作,心中颇为满意自得。以前的张心兰目高于顶,现在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这个人便留在了心里。

青年男子冷眼瞧着她,只是一个身披白色狐皮大氅眉目清秀的少女,没什么特别,而且笑的毫无规矩。却不知这一幕也留在了他的心里很久很久。她执笔认真作画的神态,她灿烂毫无心机的笑容,就这样鲜活的印在了他的脑中。

张心兰将画好的画递与青年:“无以为报,聊表谢意!”青年想着这个小丫头是有多自信,竟然自己作画送人,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并不去接。旁边小桃愈加觉得不妥,拉了拉张心兰的衣袖:“小姐,我们该回了,不然常妈妈该着急了!”张心兰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抓起青年的手,将画强行塞在他的手里,就被小桃扯走了。

青年觉得这个少女看起来斯文,举止却无礼,手里的画随手就想要抛到悬崖下。风一吹,展开了一角,名家字画他也鉴赏过不少了,这一角的使他看到画工还不错,还入得眼。便展开细看,画的是苍劲有力的雪松,亮点却是松下的一个舞剑之人。舞剑之人身形潇洒飘逸,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翘,看到青年不由也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化去了一脸的冰冷。她这画的是我吗?青年又往下看,看到落款处的一方小印,不由一怔,轻声念道:“张心兰,有意思!”这时他脸上的冰冷已然真的化去,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张心兰常氏等人从寺里回来时,天色已晚。张心兰毫无睡意,吩咐小桃挑了灯,在府里的园子里踏雪。此时的张府比后来的张府大了许多,张心兰也不住在绣楼里,她自己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她喜爱竹子的青翠,里面种满了竹。今天只是乱走,想要去梅园赏梅,到了梅园却对怒放的梅视而不见,心里觉得自己今天胆子太大,不够矜持,怎么可以对陌生人说了那么多,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子怎么办?忽然又想起不知今日所遇之人姓字名谁,哪里人氏,好不懊恼。小桃冷眼旁观,有些担忧,她不喜冷冰冰的人,尤其在她看来,今天见到的人长的是好,却有些阴郁,但小姐似乎很喜欢他。

几日之后,常氏送了一封信进来。展开一看,只有一句‘人约黄昏后’,没有落款,只画了一棵小小的松。张心兰一怔,再看一遍,力透纸背,是谁呢?忙问:“常妈妈,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常氏手一摊说:“今个去买菜,一小厮送来给我的,说是小姐你能明白。”

小桃在旁说:“常妈妈是老糊涂了吗?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带信进来的吗?”张心兰一摆手制止了小桃继续说,独自思索着:黄昏,前一句是月上柳梢头。柳林在西郊外,柳林,那里人迹罕至,更何况是冬日的黄昏时分。柳月阁,张心兰忽然想起这么个隐于闹市中的这么个清净的去处。

傍晚,张心兰精心梳妆,身披一件粉色斗篷去了柳月阁。常氏只说自己头痛留在了府里静养,也未阻止张心兰出门,小桃不由诧异。

柳月阁身处一片不是很大的园子里,张心兰以前并不曾来过。她和小桃站在园子里,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正犹豫间,听到了一阵琴音。张心兰寻音而行,雪又下了起来,小桃帮小姐撑起一把油纸伞,张心兰接过伞自己拿着继续前行。

穿过几株梅树,染了一身的梅香看到了一株高大的梅树下坐着一个人,他身披黑色大氅,专心的抚琴,雪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身上,发上,长长的睫毛上。张心兰静静的站在雪地上,静静的聆听,小桃也静静的站在小姐旁边,不发一声。一曲终了,那人抬头向张心兰微微一笑。张心兰有一瞬的窒息,心中狂跳不已,忽然转身离开,小桃紧跟着离去。

黑衣人迅速起身拦住了张心兰的去路:“心兰小姐,请留步!”黑衣人正是几日前险些害小姐跌落山崖之人,小桃很不忿,但知道是小姐心心念念之人,忍住怒火瞪着黑衣人。

黑衣青年盯着张心兰看,张心兰的脸已经不可控制的红了,堪比旁边的红梅了。青年缓声道:“心兰小姐,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张心兰抬头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心慌说不出话了,青年笑了:“我姓柳,名烈。”

张心兰低头一笑,绕过柳烈,飘然离去。柳烈看着她的背影,还在笑,只是笑容冷了。须臾,张心兰又回过身走回来,将手中的伞递与柳烈,像认识很久一般,帮柳烈掸去肩上的积雪,接着又转身离去,却一把被柳烈攥住了手。张心兰一愣,手里多了一支做工精细,设计极美的凤头钗,她的脸更红了紧紧攥住了钗,再也不敢多看柳烈一眼,逃跑似的走了。柳烈手握油纸伞,想起小时候雪天贪玩,回去一身雪,母亲也总是会帮自己掸去,眼里的冰霜似乎化了很多。

张心兰的闺房里,小桃站在一旁总觉得小姐今天有点反常,怎么就一言不发了呢。明明看得出小姐很喜欢柳烈,怎么就匆匆的回来了呢。她用探寻的眼光看着张心兰,张心兰嘴角含笑,并未理会小桃,小桃终于忍不住问;“小姐平日出门总要玩个尽兴才回,今日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

张心兰坐在古筝旁,弹了一小段问:“小桃,可知这是什么曲子?”小桃摇了摇头,她能听出这是柳烈弹得那一曲琴音,却不知是什么。

“这是凤求凰!”张心兰淡淡的说道。小桃却看出这份淡淡很刻意,有意压制着心底的喜悦,瞬间懂了。

自此,张心兰常常出去与柳烈游玩。他们会泛舟湖上看落日,吃遍京都最好的美食,张心兰还学会了骑马,这可比整天被常妈妈念道着做刺绣做规矩有意思多了。最奇怪的是常妈妈从此不再阻止张心兰的出门,偶然也会跟着去,也只是远远的听从吩咐。在常氏眼里,小姐和柳烈可是一对璧人,再合适不过了。

柳烈身旁常跟着的是一位清丽的丫鬟,名叫颜妍雪常帮他们煮酒烹茶,手脚很是俐落。张心兰看她时,偶然会有些醋意,这些醋意不经意间表露出来,落在柳烈的眼里。他不动声色,心中很有把握,张心兰终究会是自己的了。

张心兰因为生日就是母亲的祭日,从不过生日的,只是祭拜母亲,也从未在生日收到过礼物。十五岁生日这天,柳烈送了礼物给她,礼物却是颜妍雪。张心兰见到颜妍雪很高兴,这个貌美聪慧的丫头不用天天跟在柳烈跟前了,更何况自己也很喜欢她的手艺。

朝中的局势最近因为皇帝的重病而变化莫测,太子未立,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张心兰素来不关心这些,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卷入。一日,她出去没多久,还没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巷子里连马车被劫了去,只放了丫鬟回去报信。小桃慌忙向张府跑去,颜妍雪却藏匿起来,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衫,追踪而去。

张父得知消息立刻叫了两个儿子分头带人去找,也不敢大肆声张,一来对张心兰的名声不好,二来恐怕更会搅乱了政局,他只能坐在家里焦急的等,对于是否能找到女儿他没有报太大希望,他在等来找他谈判的人。

一日一夜过去了,张瑜龙和张瑜杰都是满脸风霜的回来,没有消息。而且始终也没有人前来谈判。张端的心不由更加的焦躁,这个时间绑架他的女儿必然是政治上有所图谋的,但对方显然很沉得住气,到现在也不露面。正焦急间,两匹马奔进了府门,立刻就有人在院中大叫:“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张端立刻奔出,两兄弟紧随着父亲出来。就看见颜妍雪已从马上下来,正在搀扶张心兰下马。张端张瑜龙立刻迎了上去,张瑜杰见到张心兰无恙,长处了一口气,依旧摆出了冷漠脸,回了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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