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杰西特烦恼（十四）

猫猫似乎看得很认真，连哈士奇靠近时都没有抬头。

他手上拿了根棍子，在半腿高的、脏兮兮的雪堆里戳了戳。

路上的雪被铲开了一些，堆积在路的两旁，像是两条隆起的毛巾。

哈士奇好奇地问：“你在弄什么？”

猫猫依旧用棍子在雪堆里寻找着什么。

猫猫：“里面有东西，刚刚在井盖上的，被我一脚踹飞了。”

哈士奇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猫猫不知道哪来的拗劲儿，哈士奇说不动他。

猫猫：“这点时间耽搁不了什么事，我感觉像是什么……”

猫猫话音还没落，小木棍在蓬松的雪堆里戳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猫猫说：“找到了。”

他丢开木棍，用爪子往里刨了刨，挖出一个卷曲的小刺猬。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圆形的球体，看着很可爱的样子。

董函认出了他，是被驱赶出厕所那个刺猬先生。

昨天他们还在公司，今天他却安安静静躺在街头的雪堆中。

四周都是高楼，地上是坚强的水泥地板，空旷的城市里也没什么可保暖的地方。

仅剩的几处绿化带，寒风中萧索的树枝，丛中的枯草和落叶，也被清洁工及时的清除掉了，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地面。

没有阳光，又无挡风的东西。

刺猬是需要冬眠的生物。

他已经被冻死了，还保留着睡觉时的卷曲憨态。

估计流浪街头的刺猬先生是想钻进暖气管道里保暖，却晚了一步，被生生冻死在井盖上。

很可能就是昨晚的寒潮，零下的低温肯定是他一只刺猬难以承受的。

同事一场，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不过是过了一天而已。

猫猫问：“他死了吗？”

哈士奇没有像董函一般蹲下，他似乎早有预料。

哈士奇：“冻僵了，死了。”

猫猫用爪子去触碰死去多时的刺猬先生。

哈士奇抓住了他的手：“你想怎么做？”

猫猫：“将他埋起来。”

哈士奇：“你知道雪堆下是什么吗？”

猫猫重新将视线转回到刺猬先生身上，即使被抓住了爪子制止了，他似乎还没有死心。

哈士奇：“冬季到来了，无家可归的动物们都会流落街头，一场雪下来，悄无声息。”

猫猫意识到他想表达的意思。

猫猫：“雪堆下，都是他们尸体吗？”

哈士奇吐了一口气：“会有专门的人，会将雪清扫干净，会将这些冻死动物的尸体清出街道。”

猫猫突然问道：“他们最后的归宿在哪里？”

哈士奇不说话。

猫猫猜到了：“成为了供养城市的口粮吗？那些包装好的罐头是他们吗？”

哈士奇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接着又将它吐出来。

哈士奇：“动物世界永远都是这样的，弱肉强食，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缚，这里杀人不用坐牢，谁的力气大谁就是真理。”

猫猫想起被自己杀死的那些老鼠们。

哈士奇是对的。

猫猫也是一个刽子手，与那些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剥削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