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合谋

朱善家的听着薛大奶奶说的话，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二姑奶奶的意思我是听懂了的，只是这事儿可不太行得通啊。您不知道，府里因曾出过金瓶被害流产的事，所以对这吃食上的事就特别的加意留心。林姨娘从怀上了，二爷就特意在大厨房里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人来负责林姨娘的饮食。就上个月，林姨娘伤了风，二奶奶请杏林堂的大夫来给她诊脉开药，二爷听说后，先将药方子要走，到别处去另寻了一个大夫来看方子，看过没问题后，又叫庆保亲自去盯着抓药才放心。为这事儿，二奶奶还生气闹了一场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薛大奶奶脸色，见她沉着脸不说话，又继续道：“奴婢在这府里当差也有多半年了，冷眼瞧着二爷这个人，实在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表面看着好象话不太多，对内事上也仿佛并不上心，都任由二奶奶作主，其实心思明晰，极有手段。别说这事儿实在无处可以下手，就是有下手的地方，若真弄成了，也必难逃二爷的耳目，到时候咱们奶奶要是背上迫害丈夫子嗣的罪名，那可就真的完了。您想一想二爷之前对付大奶奶的手段！”

薛大奶奶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也想过不能用下药这招儿。林姨娘如今已经怀孕超过三个月了，要是用药打下去，必得下猛药才成，实在是太危险了些，也容易留下痕迹。要用也得是用其它的方法才好。”她俯下身，趴在朱善家的耳边轻轻说上了一番，又道：“我们府里四爷的一个侍妾，怀孕快六个月时，就是这样摔上了一跤，就把肚子里孩子摔掉了。”

朱善家的听了道：“这方法也不是不能一试，只是不一定能保证落胎的，还要看她怀的牢不牢实，有的人怀的不牢，多走几步都会流产，林姨娘若是怀的牢实，这样也未必能把孩子弄掉的。”薛大奶奶叹气道：“事在人为，不管能不能成，咱们总要试上一试才甘心。若实在不成，也只能听天由命，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了。”

朱善家的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眉头紧锁，半晌才道：“先不说林姨娘这一胎怀相不错，虽然已经四个多月了，身子却并不笨拙，走起路来也很轻便，咱们就算安排了人去使绊子，也未必能绊的倒她。就算绊倒了，她也摔成了，可是这事儿也太明显了些呀，要说不是故意施为，谁肯相信？二爷那边不起疑心才怪呢！”薛大奶奶道：“所以为着避嫌疑，这事儿绝不能在你们府里发生，也不能由你们这些奴才出头来做，尤其要把锦绣择的干干净净，不能让妹夫抓住一点把柄才成。”

朱善家的点头道：“要真能在府外面办成，那到是可以试上一试。只是林姨娘一个姨娘，现又怀着身孕，肯定是不方便随便出府去的，要怎么让她去府外呢？她连娘家都不在京城，回娘家的理由都没有。”薛大奶奶冷笑道：“她虽在京城没有娘家，却不是没有娘家人，过年走亲戚，不能去娘家还不能去姑母家么！何况我们两家这样关系，每年两家都要聚上一聚，今年锦绣刚生完产，过年时正做月子，肯定是不能来我们府里的，林姨娘是我们太太的亲侄女，代表正房奶奶，带着哥儿姐儿来我们府里走走亲戚，不也是挺正常的事么！”

朱善家的看着她道：“二姑奶奶，我只怕这事儿会连累到二姑奶奶您。”薛大奶奶叹气道：“说起来，林婉宜能嫁到周府来，全是怪我，我要是不去跟我婆婆提纳妾的事，我婆婆也不会把心思动到锦绣这边来，也不会有我家那位向妹夫提亲的事了。这事儿既然我是起因，那就由我来出头为锦绣分忧好了。”

她说到这里，拍着朱善家的的手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定会做的隐蔽，不叫妹夫起了疑心去！”又切切瞩咐朱善家的道：“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在人前露出什么口风来，尤其不能让锦绣知道，她那个人一向没什么城府，有点什么事七情上面，一点都不会掩释，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必是要露出马脚来的。”朱善家连忙答应了，两人又秘密商议了许多细节，因已决定把事情安排在了薛府那边，重头戏都在薛大奶奶的身上，所以具体事宜都要薛大奶奶布置安排，朱善家的这边则另有一任务，两人分工合作，只等着在过年时找合适的时机了。

薛大奶奶为着照顾二奶奶，一直在周府里留了三日才回薛家去。她走那天原该是新生儿洗三的日子，锦绣对这个寄托了自己极大的希望，又忍受了千辛万苦才降生下来，却让人大失所望的女儿一点也不喜欢，甚至连多看一眼孩子都不愿意，更别说给孩子办洗三礼了。连身边的丫鬟们略提上了一提都招来她的白眼。

周又槿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又照常每日出城巡视布防去了，每日耗到了晚间才回来。他以二奶奶要做月子，不方便打扰为由，一回了府便直接住进了林姨娘的梦竹轩。到是在女儿洗三的这一天，早早回了府里，往东院二奶奶房里去了。银翘等人见他来了都很意外，忙引了他往锦绣房中去。

周又槿顺口问了一句：“今儿的洗三礼办的如何？”银翘看了一眼坐在床上闷声闷气的二奶奶，只得尴尬的陪笑道：“因着二奶奶身子一直还不大好，再加上又到了年底了，府里的事儿也忙，就没给三小姐办洗三。”周又槿一听这话便也猜到了锦绣的心思，叹了口气道：“这又何必呢。虽是个女孩儿，到底也还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洗三总应该办一办的。”锦绣突觉得一阵心里发酸，眼睛发湿，低声道：“是我故意不想办的，原先人人都知道我这一胎是儿子的，现在生了个女儿，我还哪有脸面大喇喇的办什么洗三礼呢！不是明着给人送笑话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