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闲气
婉宜这一日晒了整整一日的衣服，二奶奶连午饭都没让她回梦竹轩去吃，而是叫她跟着丫头们在厢房里吃的。为着吃午饭的事，还生了一肚子闲气。
二奶奶房中的人如今都跟着二奶奶吃小厨房的饭，报春去拿饭来时却故意说小厨房的饭是按人数定量做的，因此没有婉宜和秋意两人的饭。秋意要去大厨房拿她们二人的饭，报春却又假惺惺道：“姐姐忙了一上午了，这会儿坐着歇一会儿吧，我替你跑趟大厨房得了。”她这一去半天都不见回来，等回来时饭菜全凉了不说，还取来得都是些给粗使下人们吃的糙饭。婉宜气得脸色都变了，要不是有秋意劝着，又想着下午还要干活，她真的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了山，厢房里那几大箱子的衣服也都晒完了，等婉宜她们把东西都收拾好，要回房去时，灵芝又跑出来假笑着来了一句：“林姨娘别忘了明儿赶早过来，库房里还有一堆用不着的皮毛料子等着要晒呢！”
秋意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当场呛了她一句：“多谢姑娘提醒，不过姑娘要是有功夫还是多练练沏茶吧，别明儿二爷回来，又沏了凉茶上来，让爷好一顿排揎，那多没脸！”说完也不理灵芝气得眼睛都立起来了，转身扶着婉宜直回梦竹轩去了。
她们走到半路，就碰上迎出来的小怜，小怜一见婉宜脸色惨白，走路打晃，连忙跑过来架住她，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婉宜累得不想说话，秋意咬着牙小声道：“二奶奶使的坏心眼儿，这么大热天，非折腾姑娘给她晒了一整日的衣服，明天还要我们再晒呢！”小怜心疼的要命，急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姑娘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儿？她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了！”
婉宜此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含泪道：“什么人？我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姨娘了，就是人家屋里伺候的人，你们还当我是林家的小姐么！”秋意二人听她这样说，心中万分难过，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劝解，只能劝道：“姑娘再忍一忍吧，等二爷回来就好了。”婉宜伤心道：“若不是为着二爷，这样的日子我是一日也忍不下来的。”
三人回了梦竹轩，小怜早提前晾好了热水，忙服侍着婉宜先洗浴一番，解解乏。她给婉宜脱衣时，突然看见婉宜右手上留了好长时间的长指甲，竟然生生折断了两个，不禁诶呦一声：“姑娘的指甲怎么断了！真可惜，好容易才留了这么长的！”秋意道：“都是今天干活时不小心给弄断的，当时有一个断的时候都出血了，疼的姑娘脸都白了。”又气道：“最可恨那个灵芝，姑娘手都出血了，她还说风凉话，说什么小心别把那血珠子滴到衣服上去，再把好衣服都糟蹋了！气得我恨不得撕她的嘴！”
婉宜此时已经坐进水中，半眯着眼睛叹气道：“剩下还有几个长的指甲，一会儿一并都剪了吧，现在不比以前，留那么长干活时也碍事。”小怜虽然心疼，却也无法可想，只得点头应了是，又道：“明儿我也跟姑娘一起过去吧，我和秋意姐多干一些，姑娘还能松快点。”婉宜摇头道：“不必，我是去服侍主母的，若是一个人还带上两个丫头，更叫她们嚼舌根儿，说我轻狂了！”又对着秋意道：“明儿你别跟着我了，在家歇一天吧，换小怜来陪我一天得了。”秋意含泪道：“我不累的，还是我跟着姑娘吧，小怜还小，能有什么力气呢？姑娘不知道，之前在林家时，姑娘走后我就被赶到浣衣房去干活了，那里活重，我早就练出来了。”
三人正说着话，茜草抱着一个包袱进屋里来，一见婉宜在洗澡就转身退了出去。秋意见了她便一肚子气，起身追了出去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姨奶奶都回来了也不见你过来伺候。”茜草道：“才刚二奶奶房里的银翘姑娘有事叫了我去说。”秋意冷笑道：“我们刚才一直在二奶奶房里来着，银翘姑娘既然有事，怎么不直接跟我们说，还巴巴叫你过去？”茜草也冷笑道：“你们初来乍到的知道什么，银翘姑娘跟你们说的着么！”
秋意气得还要再说，茜草已抢先将手里的包袱扔到她手上道：“这里面是几件布料，上面还有尺寸和要绣的花样儿，二奶奶让姨奶奶照着做三条马面裙子，一大两小，做快点，备着二奶奶和琼姐儿、瑛姐儿端午节穿。银翘姑娘说了，这些都是难得的好料子，叫姨奶奶做时小心些，别糟蹋了东西，二奶奶可是不依的。”
秋意气道：“前儿让姨奶奶绣的那牡丹花褙子还没绣好呢，这又送来这么些，这怎么做的完？”茜草道：“这话你自己对银翘姑娘说去，我只管传话不管这些。只一样，这些东西最好姨奶奶自已做，二奶奶眼尖的很，下人做的东西二奶奶看不入眼的，到时候看出来了，还要发回来重做，白糟蹋了东西，姨奶奶自己还闹个没脸！”说完再不理秋意，转身要出院门去。
秋意忙叫住她：“你这又是要去哪里？还不进来伺候姨奶奶！”茜草道：“我去大厨房拿饭去，再不去连晚饭都没了。”秋意恨道：“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去拿晚饭么？”茜草撇着嘴道：“我怎知你们回不回来吃？中午时巴巴的拿了那么多饭回来，又说二奶奶留了饭不回来了。谁知道晚饭又怎么样？万一二奶奶特别待见姨奶奶，又留了吃晚饭呢！”
秋意气的就要上前去撕她的嘴，茜草也不是吃素的，立时插腰瞪眼的冲她道：“怎么，想动手么？仗着你们人多想欺负我？没门儿，我告诉你，姑奶奶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没挨过谁一指头呢！你打我一下试试，我立刻到二奶奶那里告你去！”说到这里又跺着脚朝屋里喊：“姨奶奶好大的威势啊！好歹我是二奶奶派过来的人，姨奶奶这刚进门才三四天，就敢指使自己的陪嫁丫头打二奶奶的丫头了，这还得了！以后怕是二奶奶也敢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