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糊涂
焦妈妈本来正在和薛太太说着话，听见脚步声回了头，见是婉宜走进来了。她那一张发面馒头一般又白又圆的胖脸上突然笑得象绽开了一朵花，拍着手道：“唉呦！是我们大姑娘来了！”她站起身来紧赶了两步走上前去，握住了婉宜的手，殷勤的摇了又摇，大声笑道：“大姑娘这一向可好啊？姑娘走了这半年多，太太日日在家里念叨姑娘呢，本来早就说了要进京来接了姑娘家去，偏偏大奶奶那边又有了身孕，太太要照顾大奶奶，所以才一直耽搁住了。”她说着又回身对着薛太太陪笑道：“还是这京城里的水土养人，我瞧着我们婉姐儿还比在青州时圆润了许多，也是姑太太费心照顾的好，又为我们婉姐儿寻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我们太太在青州听说了，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念佛，催着奴婢赶紧进京来，替我们太太、大爷给姑太太道谢呢！”
她这一番动作，把婉宜完全给搞糊涂了，一时竟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些什么。薛太太似乎也是一头雾水，只勉强带着笑对婉宜道：“你母亲在青州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和周家定亲的事，特意派了焦妈妈来给你送东西来了。”
婉宜还未回答，焦妈妈已经抢先对她道：“太太听说姑娘要和长宁伯府的二爷结亲，满意的不得了，特意让我把姑娘的嫁妆送过来了。还有两个之前一直服侍姑娘的人，太太也让我把她们也带过来了，好给姑娘做陪房。”说着忙让人去叫林家等在外面的人进来。她见婉宜似乎还是没太弄明白，又笑道：“姑娘待会儿见了来的人，一问就明白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又带了三个男女进到屋里来。婉宜还没看清，就听小怜先激动的小声叫了出来：“唉呀，姑娘你看，是秋情姐和秋意姐！”婉宜此时也看清楚了，当先走来的两个女子正是以前在她身边从小服侍她的贴身丫鬟秋情和秋意。
这两人也看到了她，忙扑到了她面前，跪下来抱着她的腿语带哽咽的喊“姑娘”。婉宜自从逃出林府后就一直没再见过她们，如今乍一见到了怎能不心中激动，忙伸手去扶她们起来。见这两人都比以前清瘦憔悴了许多，秋情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秋意虽没嫁人，但也比以前看上去老了许多，拉着婉宜的手上都遍布好多小口子，看来是做了不少粗活。婉宜心中难过，不过半年多没见，大家却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她们三人一时相见忘情，倒是焦妈妈咳嗽了一声，冲着秋情秋意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先去见过姑太太。”秋情、秋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另一名男仆一起，上前去给薛太太跪下请安问好。薛太太倒不太在意，也是因为懒得管她们林家的事，因此叫了他们起来后，又对婉宜道：“既然是你以前的丫头，你就带他们回你房间去叙叙旧吧。”婉宜忙应了是，又道了谢，带着焦妈妈等人先出去了。
待出了院门，婉宜便先忍不住问焦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焦妈妈此时的态度也不再像刚才在薛太太跟前时那样亲热了，只冷冷道：“怎么回事姑娘难道不知道么？”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交给婉宜道：“这是姑娘的嫁妆单子，东西我都已经送过薛府来了，姑娘一会儿叫人验一验吧。”她见婉宜低头看单子，就带着恶意冷笑道：“姑娘也别嫌少，毕竟姑娘是给人去做偏房，嫁妆备得多了太招眼，叫正房奶奶看见了不待见你。”又指着秋情她们道：“秋意留下来给姑娘做陪嫁丫鬟，秋情已经成婚，这是她的男人张诚，这次一并都带过来给姑娘做陪房了。”
婉宜看向一直站在秋情身后的张诚，见他二十多岁，一副老实长相，看着似乎有点眼熟。秋情在一边道：“姑娘不记得他了？他以前是咱们家的马车夫。”婉宜这才想了起来。
焦妈妈本来和婉宜她们也没有什么话说，现在东西都交割清楚了，便提出要回客栈去，剩下三人则留在了薛府。婉宜叫了一个薛家人引了张诚去安置，自己带着秋情和秋意回了文萃斋。
焦妈妈一走，大家都是放松了很多，婉宜一边走路一边问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夫人怎么知道我要成婚的事？还派了你们来给我做陪嫁？”秋意道：“姑娘也别问我们，我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只知道是海生哥来府里找到了我们，问我们愿不愿意上京来做姑娘的陪嫁。我们当然一千一万个愿意了，于是海生哥便跟府里的管事说了一声，他就让我们跟着上京来了！”
婉宜大吃一惊，问道：“海生哥回青州去了吗？他怎么敢回去？还敢进林府去找你们？”秋情道：“海生哥不但回了林府，而且府里人还对他很客气的。他这次也跟我们一起进京来了，他说他不便拜见姑太太，让我们跟着焦妈妈过来，他自己说会从后门进府来和姑娘见面。”婉宜听了忙道：“那咱们快走，海生哥肯定是趁我们都在前面时，走了后院宋妈的门路进府来了，现在八成已经到了文萃斋了！”
她猜得一点不错，等她们几人走进文萃斋院内，便已经听见屋里面有海生的声音在和徐妈妈说话了。婉宜进了屋，激动的叫了一声：“海生哥！”
徐海生正坐着和徐妈妈话家常，见婉宜她们进来，忙站起来笑道：“姑娘回来了。”他看了看走在婉宜身后的秋情、秋意，笑着说：“怎么样？焦妈妈在薛太太面情表现得如何？没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姑娘你没脸吧？”
婉宜着急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去外地，怎么就回了青州老家了？怎么大夫人那边居然不抓你？还会派焦妈妈来给我送嫁妆的？这些事你都是怎么办到的啊？”
海生笑道：“这些事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哪有那个本事，这些全是周二爷给姑娘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