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扔硬币的人

大武市，大武工业大学，秋

何辰借用同学成果，改了改数据，顺利完成了本月的实验报告。

他看了看表，手表的时针分针接近11与12时，他才拿着报告书走向化工实验楼—渡边老师的办公处，因为渡边老师只有在这个时间点才会在那里。

十一时许，渡边老师嚼着口香糖，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办公室，他看向办公桌，走了过去，站立着用手拉开了下方抽屉，从里摸出了个长方体状的盒子。

办公室里，另一名老师小野君凑了过来，语气带着赞叹与恭维，说道：“【大武龙井茶】？这可真是好东西呀，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点私藏！”

渡边笑了笑，很自觉地拿过小野君的杯子倒了点茶叶，然后他走向开水处，边按红色出水按钮边问小野君：“水自己倒？”

小野君笑着摇摇头，指头比划了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啊你，自个都过去了，还问？”然后，他把装茶叶的杯子放在一边，说着：“好茶叶当然不能现在喝，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哦？”渡边拖着杯子，抿着冒着热气的茶叶水。

小野君带着笑意，指了指实验报告册，说：“你看。”

渡边走到他的办公桌边，坐了下，说道：“你说的是调研组来考察的事啊。”

“可不是，那些小家伙过份的很，以为改几个数据就能糊弄过去，其实吧，我倒是无所谓，随便怎么改都行，只要大致符合要求，可调研组的检查怎么办？”

渡边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听说这次的调研组主要是检测学生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小野君面色有些发苦，说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次的检查结果是和咱们的晋升挂钩的！特别是针对理工科，想来也是，大武需要人才，可咱们愣是培养了群只会抄作业的玩意。”

说完，小野君笑了起来，感觉有点讽刺，明明已经尽力去教学了，可那群自以为是的大学生就是不愿意去学，这次的大检查怎么办，难道加班“改”学生作业？

想到这里，小野君忽然在心中发问，自己真的用心教了？

渡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唉，你倒好，年纪轻轻就已经评了正职，我已经45岁了，还是个副职。”

渡边看了看手表，起身走到了窗边，拨开玻璃，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

看着它挂在了树梢上，渡边的眼中流出隐晦的失望，然后，他随手垃上玻璃，回到了座位，开始翻看实验报告册。

咚咚咚

“请进！”

何辰讪讪地推开门，探着头，小心的问道：“渡边老师在吗？”

没人回应？何辰扭头看向渡边的办公桌，发现他正在批改实验报告，架子真大！

何辰畏手畏脚地走了过去，恭敬地递上刚抄完的实验报告，见他不理睬，他讪讪地将报告册插进一堆相同的封面的册子中，恭敬了声后，他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何辰面皮抽了抽，小声嘀咕：“不过就是个外教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然后，他离开了实验楼。

办公室内，小野君开口了，说道：“下午的会，由调研组召开的，要求所有在职的教书先生都要到场，开完会后，大概率会抽查学生学业情况，那些人在这方面可都是专家， 不好糊弄哦！”

“学生懂什么？随便找个借口呗，万一抽查对象答不上来，就说心理素质不过硬呗，到时再说今后侧重心理健康教育不就行了？”

小野君笑了下，直摆手：“那怎么行，说实话，我很羡慕你，每次都能安然过关，一点一点积累的正面评价才让你成为大武工业大学最年轻的正职！”

然后，小野君看向渡边，嘴角带着笑意，问道：“有秘诀吗？自己人，别藏私！”

渡边喝了口茶叶水，吐出嘴中的茶叶，单手拨弄着实验报告册，精准地找到了何辰的实验报告，然后他看都不看就甩进了垃圾桶，说道：“这就是秘诀！”

“你这？”

小野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看了眼装着茶叶的杯子，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批改学生的作业了。

傍晚时分，理工科教师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纷纷进了实验楼，准备整理整理资料，打卡下班。

实验楼里，一枚硬币翻转着正反，在余晖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窗外，斜落在了草丛之中。

第三天，上午九十许，渡边死了，他的死似乎只引起了邻居的注意，因为是他的邻居通知了警卫所人员，邻居称在窗外看到他横躺在了家中，觉得不对劲……

警卫所人员赶到后，确认了渡边早已身死，从他的体貌特征推断，死亡时间超过一天。

死时，他的背部插了把刀，左脸对着地板。

奇怪的是，渡边的双眼是舒展着闭合的，看起来很安详，像是解脱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