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宋予(1)终焉与叹息
夕阳西下,秋日的余晖洒在星月河公园。
长椅上,我背靠着在。
一对又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拉着手在我面前走过。
女孩们特有的音调发出的嬉闹声,害羞声以及娇骂声如一根根小木棍在敲击我的耳膜,刺激着我。
斜对面长椅上,一对情侣正急不可耐,女孩穿着与季节不相符的短裙,她在男人的攻势下不断右移,最终靠在了长椅把手上,退无可退。我冷眼盯着。
男人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距离原因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或许是调笑的话吧,也可能是威胁的话,女孩半推半就下,他那只还算白净的手伸了进去……
今天是怎么了?
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男人抽回了手,扭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女孩连忙整理裙摆。
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这种说法并不对,其实我是坏了女孩的好事!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女孩的品性。
闻了下弥漫在空气中不算多高级的香水味,我知道,我的注视不过是个幌子,是男人选择罢手的借口而已。
关键时刻,他退缩了,他不敢支付那种代价。
金钱?或许是吧。
女孩投来目光,像是在感激,我没有回应,如枯枝挂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从她的视线里,我模糊地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深秋里,我打了个寒颤。
是怨恨吗?我无法确定,但我知道肯定有一种情感隐藏在里面。因为,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复杂的目光。
她主动挽起男人的胳膊,向怀里轻轻拽了拽,并满脸天真地望着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轻笑着,放肆地蹭了蹭,然后抽出手去,说了几句后,起身离开了,长椅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秋风带着凉丝丝的水汽吹过,她显得有些萧瑟,没一会,这种萧瑟感一扫而空。
她拿过小巧的背包,从里掏出手机,拨打了起来。
“喂,是我!你搞什么啊?什么什么意思,我是说你介绍的那男的,你问我怎么了?装傻是吧?搞笑呢,他就一傻缺,还说自己有钱,想对我好,玛德,恶心死了!我不可能白让他摸半天,起码要搞台好车!……”
她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当她恶毒地对着我,骂了句“老太婆”时,我确定了,她就是故意的。我起身,准备离开这里,萧瑟的是我才对。
年过半百,我的皮肤早已褶皱不堪,没有了以前的光泽。
而立之年时,有次,我对着镜子盯着看,镜里出现的是一张与美完全不搭的脸。我害怕极了,怕失去唯一的倚仗。我试图去改变,整容,打针,美白等,能尝试的都试了,可仍无半点效果,反而加速了面部衰老。最终,我放弃了。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拿出钥匙,开了门锁,摸了摸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刷地一声,屋子里亮堂了,看着熟悉的家居,我忽然笑了,我还有个房子。
刚进门,智能助手就打开了空调,暖暖的热风很快便迎面吹来,我的身体逐渐好受了些,脚也暖和了点。
回来时,我遇见一个很清纯的女孩。
她跟在一个男孩身旁,看样子在讨论什么,我加快脚步,听到了讨论内容,原来是女孩的身份证丢了,导致旅游计划推迟。
“呀,下次再去看海,好不好嘛~”
“服了你了,我是说你这丢东西的习惯,得改改!”
……
我与她迎面而过,我瞥了眼他和她。
我注意到她看男孩时,眼里满是爱意,男孩看她时,眼里则充满了溺爱,虽然他语气上仍带着责备。
久远的回忆打开了闸门,往事浮现在即将腐朽的脑海。
二十多年,我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那时算是朋友了。当天,她打扮的很美,很美,一身纯白色的婚纱将她清纯可人的模样衬托地刚刚好,交换婚戒时,她和他的眼里只有彼此。如今晚那对情侣一样,都很幸福!
我想吐!
我恶毒地想,他或者她其中之一死了该多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拆散他们!
我曾经尝试过寻找伴侣,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
我曾经禁锢住自己的想法,使其停留在尚还纯真的时代。面对男人的鲜花时,我装模作样,开心地接过,他很高兴,用手有意无意触碰我,我假装不知,他知道我算是默认了,于是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猛然惊醒,异样的感觉袭来,浑身起了层护主般的鸡皮疙瘩。我啪的声打开男人的手,然后挑衅地将鲜红的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不理解地望着我,伤心极了,我盯着他,好一会,我才再次惊醒,说了句“对不起”后,然后不负责任地转身离开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寻找另一半的打算。
害怕黑暗,每当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都会感觉有无数陌生人的手伸向我,无视我的哀嚎,开始肆无忌惮……
每夜我都会做噩梦,年纪越大,梦境越真实,我痛苦不堪,早就厌倦了,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间房子,连同自己一并烧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为什么得到幸福的不是我?她,她,她都比我优秀吗?我不甘心啊!
这绝对不是我选择的生活,是别人害的,都是别人害的,凭什么我要做那种事挣钱?凭什么我要将灵魂卖给魔鬼?哈哈哈哈…我环顾屋内,癫狂大笑,我的灵魂只值这间房子的钱!
魔鬼?对了,谁是魔鬼?
一个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潘玲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