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岁月蹉跎

少年愈发皱起眉头，嘴上却轻轻念起诀，只见那颈间金环发光而落，化作一镯子大小的金钏朝金吒坐骑的角上套去，轻盈之极倒是没叫那坐骑察觉。

这是做甚？

见她疑惑，他转手拍了拍少女脑袋，问道：“风烈可有随你来？”

“没有。”他还得看大门呢。

少年佯怒瞥向她，却并未发作，哄道：“我先送你回去。”

“那倒不用...”她这点本事难道都没有？却意识到少年真正意思，忙问道：“那你呢？”

“...你只管在府邸待着便是。”

该不会要追上去吧？

她见他并未松口，忽然记得那时她刚化为人，曾见元帅府中金吒淡淡离去，而那桀骜如洋的少年，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了那般失魂的表情。

还记得那时她初化人形，衣袂尚带湿意，站在元帅府朱漆门前怯怯张望。帘卷东风，金甲的身影自廊下行来，金吒不过淡淡地跨过门槛，便似雪落青瓦般无声掠过。

那一刻，她冲进殿内，见那桀骜如火的少年神色一滞，像是被人当胸一掌，失魂落魄，连眼底那点耀武扬威的光也骤然熄灭了。

他没应她声，只是颓然坐于案下，指节微微蜷起，骨节泛白，半晌，才听见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咬碎了什么。

冷意自脊背蜿蜒而上，如刀锋般一寸寸划过皮肉，最终灌满他的胸腔，少年缓缓抬眸，看向那雕金飞檐，眸内如一片死水。她知道定有什么不堪往事又浮现在他眼前，嶙峋如骨，缠绕如咒。

她忙为他泡上热茶，他终究还是清醒过来，却只会立马敛去那分人人皆有的脆弱之色，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如同现在一般。

“三太子。”她猛然抓住他衣摆，叫他眉峰一挑。

“你带上我。”

......

天尽头，得名因那一片云海之后再无更远之地，古时称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村落枕山临水，四面青嶂环抱，仿佛天地在此凝固，日光也舍不得早早西沉。

青年在此踱步已久，身上已然换了件粗布衣衫，通身气派却依旧叫人侧目。

路过的行人纷纷议论是哪家公子出行，却不知他为何盯着那面铺里忙碌的寻常乡妇驻步，叫人不解。

那乡妇乍一看并不出众，却眉宇间透着股不属不似柔弱妇女的英气，此刻正拿着面杖擀面，手法干净利落。

抬头见面前站着的公子一身不俗打扮，女人眯起了一双眼，恍惚了半分，似是忽然想起是谁，亲切笑道：“好久不见公子。”

金吒听罢微微睁大了双眼，遮掩不住喜悦之色，却有些愣神，双眸之中难掩些许期待：“你...认得我？”

女人听闻一笑，摇了摇脑袋，低头继续擀面：“公子这气派样貌，想不记住都难啊。想我当初年少时接手了这面铺，开张第一日便见公子前来买汤饼，随后又成两三年便见着一次，想着公子大抵是身在异乡，回来探亲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