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王姐

不到8点，咖啡馆里已是人去楼空。

麦琪看着售卖一空的冷柜，欣慰地长出一口气。

“不赔钱就算是赚了。”麦琪对正在清洗杯碟的小武说。

“姐，你还挺会安慰自己噢。”小武把清洗好的杯碟放入消毒柜，发出一阵丁零当啷地撞击声。

“你轻一点，撞碎了就真的要赔钱了。”麦琪最听不得咖啡杯碎裂的声音，简直会让她感到肉痛。

麦琪摆放好了所有的桌椅，怅然地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

天气阴沉，街道上的路灯发出惨淡地黄色光晕。

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叶已经长得很繁茂了，在地面上投下浮动的暗影。冷风一阵阵地吹起地面散落的叶片和花瓣，树上的枝叶也随风摇曳着，灯光就在枝叶间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这样凄冷的天气，明天也许依然不会有客流。麦琪的心情不由地低落起来。

远远地看过去，街道对面的蓝色星光小区里，从一个个小格子般的窗户里，依然构织着一片万家灯火温馨画面，在这样冷清的夜里，看上去让人格外感到温暖。

玻璃窗的一角浮现出一张人脸。“咚咚咚，”有人在敲窗户。

麦琪吓得向后跳了一步，什么鬼？

“小武，快过来……”麦琪大叫了一声，声音尖利而高亢。

小武被麦琪的声音吓到了，“怎么了，姐？”他说着就跑了过来。

窗外出现一个人影。麦琪壮着胆子定睛一看，王姐站在窗外，正向前探着身体，试图趴在玻璃窗上向里看。

“谁啊？吓人捣怪的，”小武也凑向玻璃窗看了看，“这不是王姐吗？”

麦琪今天三番五次受到惊吓，魂魄都被吓掉了，到现在没有回过神来。小武拍拍玻璃窗，又指了指玻璃门，示意王姐进来说话。

麦琪感到浑身发软，就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连身道歉，“不好意思啊，麦老板，吓到你了吧，我是怕你店里有客人，就想着先看一看。”王姐一定听到了麦琪的尖叫声。

麦琪的两条腿软绵绵的，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了，她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来坐吧，王姐。”

自从李长庆出事之后，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就像是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弹簧，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而这一切的紧张与焦虑，只是为了帮助眼前的这个女人逃脱罪行。而这个女人对此一无所知。

“你找我有事吗？”麦琪淡淡地问。

“哦，也没啥事。”王姐支吾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武。

麦琪看出王姐是不想让小武听到，就对小武说：“小武，你先下班吧！”

“好勒！”对于早下班这样美好的事情，小武向来不会拒绝。

王姐看上去有些疲惫，皮肤躁裂，眼袋松弛，像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让人不忍心细看。

麦琪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吧台到了一杯温水。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麦琪把水杯放在王姐面前。

“还早呢，警察说是要等20多天才出结果。”王姐说话很清晰，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并不太悲伤。

“要等这么久？”麦琪有些意外。看来包子店的封条一时半会还不会取掉，这个月的生意都要泡汤了。

王姐点点头，“昨天我一直在刑警队做笔录……一直做到快晚上了。”

麦琪看着王姐，没有说话。

“我就是……来问问你，昨天你跟我说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姐试探地问。

“你跟警察怎么说的？”麦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想等着王姐自己说出她的秘密。

王姐咬着嘴唇，停顿了一会儿，“我就是照你说的，就说我前天晚上不在店里，早早就回去了。”

麦琪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人，在猜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你那天晚上几点关门的？”王姐看了一眼麦琪，又很快躲开了麦琪的目光。

“百合说昨天早上你店里还有一个男人，那个人是谁？”麦琪忍不住发问了。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对她的同情和怜悯都是盲目而危险的。

“那是我表哥，”王姐立刻做了回答，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李长庆这个人心眼小，只要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他就会生气发脾气……他的脾气很大，下手又狠……”王姐说着突然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王姐的胸口和露出的半个**上，满布着一坨一坨深深浅浅的暗红色疤痕，像是烫伤，又像是用力拧出的淤痕。

麦琪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疤痕，一时间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

“我表哥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从来都不敢来找我，昨天早上是我给他打电话他才过来的。”王姐又慢慢地扣上纽扣，语气平静地让麦琪不忍心听下去。

麦琪无限同情地看着王姐，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流言蜚语都是那些有恶意的人捏造出来的。“昨天晚上我早早就关门走人了，你们店里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麦琪郑重地对王姐说，像是在做一个承诺，“今天警察来问过我了，我也是这么说的。”

王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麦老板，谢谢你！”

麦琪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欣喜，忽然间就打了一个冷战。

除了疲惫，王姐的脸上竟然看不出太多悲伤。

是因为长年的家暴，她对自己的丈夫早都心灰意冷，甚至巴不得他早死？

或者是因为王姐先有了情人，李长庆忍不下这口气，就以家暴的方式报复，最后王姐和情人共同设计害死了他？

麦琪脑子里乱哄哄的，隐隐地有点后悔自己无端地卷入了一起死无对证的案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