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送你们上路

沐忆云的脸上哭的凄凄惨惨，慢慢地往沐紫烟所在的牢房踱步过去。

在烛火昏黄的映照下，那张脸衬得是愈发地鲜明。

“你……”

尽管烛火幽暗，对于一切的事物都难辨清晰，可当沐紫烟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她脸上斑驳的痕迹，以及满头的白发。

这是一张皱纹横生的脸。

面对着这么一张脸，她恍惚地闪过一丝错愕。

这抹错愕难以捕捉，像是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意料地让人惊讶。

沐忆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停留片刻的神情，忽然张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很吃惊吗？我的好妹妹。”

沐忆云抬起手，抚了抚自己头发、脸蛋。

她已经没了往日做皇后的端庄与威严，语气之间尽是满满的自嘲。

“太后在看到我时，比你现在表现得还要惊讶——她皱着眉头问我：皇后啊……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我不想回答。父亲陪在我身边，看着我日渐衰老，除了哀声叹气，也别无他法！”

“沐紫烟，你告诉我，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要害我至此呢……？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沐忆云双手颤抖着在头顶上方一顿乱抓，却只能和一团又一团的空气作对。

到最后，她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任由心底里的酸涩无尽蔓延……

牢里又恢复了片刻的寂静。

沐紫烟怔怔地看着她，默不作声，似惋惜，也似哀怨。

突然，一道颤抖年迈的嗓音在牢房中陡然响起，“草民——叩见皇上！”

沐正没有忘记，他已被皇上剥夺了北沃之国丞相一职。

若不是那日紫烟当众劫刑场，恐怕他现在早已尸首分离，抛尸荒野……

那抹明黄一言不发，缓缓朝牢内走去，周身的冷骇气息沉得吓人。

“啊！！！”

沐忆云先是愣了一会儿，待反应过来后，发出一道划破耳膜的刺叫。

皇……皇上怎么来了……

不行，不行！

以她现在这幅样子，根本见不了皇上！

满头白发、毫无生机的她，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面见皇上呢？！

“草民……叩……叩见皇上！”

沐忆云双膝一扭，重重地磕到地上，将脑袋垂得很低很低。

南宫净屿听着耳边发出的动静，不悦地蹙了蹙眉。

视线缓缓略过沐忆云的满头银丝，除了心底里闪过的那缕微末的诧异之外，他却只字未提。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沐紫烟缓缓地调转视线，落到他身上，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先是把姐姐和父亲带了进来，紧接着他自己也跟了进来。

难不成，他当真要在这履行他当初说的话——

一同处置他们这一家三口吗？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朕今日来送你们上路。”

南宫净屿负手而立，地牢涌进的风吹起他的墨色镶金袍角，竟无端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他是帝王，高高在上的帝王。

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全天下的子民都应该匍匐在他脚下。

这样一个傲视天下的男人，说出口的话……又怎么会轻易收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