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故人现身远离喧嚣
生命之中，总归有些人，想见，却又不敢见，不能见，或者见不到。
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便是杨Z想见，却不敢见又不得见的人。
杨Z知道，或许自己今次真的有些无力回天了，起码在她看来，确实如此，否则她也不会现身来见杨Z。
她穿着普通，荆钗布裙，这些天来都在厨房里头煮饭，就像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厨娘。
可当她出现在杨Z眼前之时，杨Z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来。
“在我面前，何必易容改扮...”杨Z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厨娘”抢了两步走过来，轻轻将杨Z扶起。
“我已经是个死人，永远见不得光，这世间已然没有我这个人了...”
杨Z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无法嗅闻到她身上特殊的幽香，只有那厨房的油烟之气。
或许也只有这样，她才能骗过风若尘，骗过鹿白鱼，骗过葛长庚等人。
“既然是死人了，为何还要来见我”杨Z看着她，虽然换了一张面目，但眼睛，却仍旧是她的眼睛。
她低下头去，似乎在想些什么，过得许久，才抬起头来，摸了摸杨Z的白发，眼中满是疼惜地说道：“因为我不想你死...我或许再也见不得光，但却仍旧...仍旧是想见你的...”
杨Z笑了笑，朝她摇头道：“不用白费心思了，我的情况已经很清楚，怕是活不过年关了...”
杨Z是个从不轻易言弃之人，但今遭的情况实是糟糕透顶，身子已经破残，随时有可能发疯，杨Z只怕发起疯来，丧失了理智，会伤害到身边的人，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已经遭遇过太多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或许勉强能够用科学理论来解释，深究起来却仍旧还是有着太多的破绽，他也懒得去思考了。
见得杨Z的颓唐，她却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这么轻易放手的人，跟我离开吧，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跟你离开”虽然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但杨Z仍旧感到有些犹豫。
眼下两淮路形势大好，即便朝堂上依旧争论不休，却也无法否认南宋军队大胜的事实，形势一片大好，安丰军起码在一年半载之内，是不需要担心蒙古人报复的。
即便雅勒泰伦和蔡州方面想要反攻，他们也需要快速恢复元气，而淮北的南部大片区域，如今已是宗云的势力范围，即便蒙古人发难，也是宗云首当其冲，淮南又有李庭芝和杜庶中坚实战将领，杨Z若想离开，也确实可以安心离去了。
可葛长庚和鹿白鱼等人为了拯救杨Z的性命，如今仍旧在想方设法，安丰军的人，乃至于宗云那边，也都在寻求解决的办法。
杨Z并不是舍不得，他如果真的要死，也会挑一个无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死，不希望鹿白鱼等人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流涕。
他只是担心她无法将自己带出去，毕竟安丰军和暗察子们将这个地方层层守卫，自己行动又不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跑出去，实在不容易。
“你打算如何带我走”
听得杨Z此言，她也笑了：“自然是走出去，难不成还能飞出去”
杨Z也被她的玩笑话逗乐了，点了点头道：“好，那便走吧。”
;她听得杨Z应允，也是欢喜，却是从旁边取来纸笔，端到杨Z前面来。
“给他们留一封书信吧，免得他们会担心。”
杨Z见得她如此镇定，想必早已有了考量，也点了点头，提笔给鹿白鱼等人留了一封书，只说自己外出求医问药，让大家一定不要搜寻。
见得杨Z搁笔，她也点了点头，将东西都收了，而后打开了房门，便见得妮茉从外头走了进来。
“妮茉”杨Z不由惊愕，不知她何时竟然说动了妮茉这个小丫头
“先生，咱们出去吧。”
妮茉身上还背着行囊，想来早已做足了准备，杨Z本想问话，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妮茉将杨Z扶了起来，与她搀着杨Z，便走出了房间，但见得外头的暗察子们都没在，杨Z不由问道：“妮茉，你是怎么支开他们的”
妮茉笑了笑，朝他答道：“我只是说白玉蟾仙人叫他们过去，有事吩咐罢了...”
杨Z也是苦笑，只要抬出葛长庚，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拒绝，毕竟眼下大家都认为，只有个世间距离仙人最近的老人，才能拯救杨Z了。
杨Z是动一动手指头都牵扯痛苦万分，不过眼下也只能强撑着，从后门出来之后，便上了马车，这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什么卫兵，便是暗察子的人，也都没有发现，这就不是妮茉简单一句，用葛长庚当挡箭牌就能够做到的了。
可见她为此也做了筹谋和布局，也只有她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了。
赶车的是个老马夫，杨Z并不认识，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杨Z实在太过困乏，上了马车不久，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觉并不安稳，毕竟马车太过颠簸，即便妮茉刻意加了柔软温和的靠垫和毯子，也无法抵消这一路的颠簸。
往后的日子里头，她每天都会给杨Z吃些药，至于到底是什么药，杨Z也不多问，要知道她也是有灵惑在身的人。
杨Z也知道自己曾经陷入发狂的状态，至于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恶事，也并不是太清楚，妮茉和她都从未回应过自己的问题，只是每次醒来，车上都会发现很多被硬生生挣断的绳索，以及自己身上的伤痕，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杨Z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却知道他们一路往北，远离了喧嚣与人家，渐渐进入了大草原。
虽然只是**月份，但越是往北，便越是寒冷，到了这一日，约莫是十月的样子，他们也走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两个月里头，无论杨Z做过些什么，能够活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了。
虽然他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便会修炼皇极落日功，会服用她的药物，也会发狂，而后带着一身的血迹醒来，但终究还是活着走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已经是大草原的深处，人迹罕至，远处雪峰插天，白雪皑皑，山下是个幽蓝的圣湖。
“这是什么地方”杨Z走下马车，虽然换上了蒙古人的御寒皮毛袍子，但还是冷到了骨子里。
“这是库库诺儿...”妮茉一脸向往地望着那雪峰蓝湖，充满了朝圣的虔诚。
因为一路向北，中途经过的全是蒙古人的地盘，杨Z也学了不少蒙古话，这蒙古话可与后世的蒙古话有些不同，更偏向于突厥话，杨Z的语
言天赋或许不行，但这两个多月的行程，便只有她和妮茉日夜陪伴，那老马夫从不言语，杨Z想不学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