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深夜造访夜郎领地
有句话说得好，有些人二十五岁就死了，七十五岁才埋，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长寿下去，还是轰轰烈烈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是个问题，而且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一个问题。
覆盆子做出的选择无疑是后者，她宁愿与女儿有说有笑，陪伴在女儿身边，与女儿一同见识大宋的繁华，也不愿再当回一个哑巴，即便女儿如何误解自己，都没办法去辩解。
杨Z并不知道她与高泰祥之间有些什么爱恨情仇纠葛，也不知道她为何陪着高采芝十几年却从未开口说话。
杨Z更不知道高采芝如何与她达成了谅解，在她吐血之后紧张焦急到六神无主。
总之，覆盆子做出了选择，而杨Z也不会做任何的干涉，事实上杨Z很是羡慕覆盆子，因为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并不是对自己和亲人的人生不负责，而是心中仍旧有着对生活的向往。
即便她经历了生活无数苦难，但她心里仍旧存着只属于她自己的美好，当孤独之时，能够拿出来回味，当抉择之时，能为她生出对抗命运的勇气。
杨Z看着覆盆子很久，而后朝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歇息吧。”
覆盆子看着杨Z的笑容，有些愕然，也有些释然，这个对杨Z从未有过好印象的妇人，仿佛从杨Z的笑容之中，读懂了杨Z对她的理解。
“谢谢。”
她如是说道，或许是感谢杨Z为她诊查病情，但更多的，或许是为了感谢杨Z这份理解。
杨Z站起身来，往外走出去，然而刚刚打开门，便见得泪流满面的高采芝！
原来她一直没走远，原来她一直在门外听着！
杨Z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高采芝终于抹掉眼泪，挤出笑容来，朝杨Z说谢谢。
在她说谢谢的时候，杨Z见得她的笑容，与覆盆子简直如出一辙，如果说杨Z曾怀疑她们并非亲生母女，如今见得这笑容，也该确信了。
杨Z点了点头，而后走出房间，看着高采芝换上笑容，而后走到覆盆子的床边，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Z轻叹了一声，见得高炽等人正在房外候着，杨Z想了想，便要来纸笔，开了一个方子，无非是黄柏、细辛、没药等中药。
杨Z之所以记得这个验方，是因为他曾经接过一个案子，那嫌疑人已经是喉癌晚期，觉得时日无多，便谋划了一场意外死亡，为的只是给妻女留下一份保险赔偿，这个方子，便是嫌疑人经常服用的方子。
中药有验方的说法，其实很多中药说到配伍什么的，并不能太过精确地用化学成分去分析，什么成分针对性治疗什么，有些配伍其实并没有太多道理，但经验证明就是有效。
这个嫌疑人的方子来自于下乡之时某生产队上缴的偏方，他靠着这个方子多活了十二年，而他女儿正好十二岁，至于是方子的力量，还是女儿的作用，也就不得而知了。
覆盆子也有女儿，而且对高采芝的爱也不会弱于任何人，所以杨Z虽然不敢打包票，心里其实也希望这个方子能够让覆盆子多活几年。
高炽等人也打听过杨Z的来历，只是并没有高采芝那么的疯狂，对杨Z懂得医术也并不算太重视，不过待得高采芝出来之后，高炽还是将方子交给了高采芝。
高采芝却如获至宝一般，马上让人抓药熬煮，仿佛主管命运的神祗给了她一道启示那般兴奋与激动。
杨Z走到客厅的时候，赵宗昌也已经带着护卫来到了驿馆，杨Z自然是一笔带过，有些含糊其辞，只说有人得了病，赵宗昌也知晓是虚惊一场，便与杨Z回到了知州衙门。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杨Z在房中静静打坐入定，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精气神饱满充沛，他也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眼看在矩州只能逗留两三天，杨Z生怕这途中又会出什么变故，到时候没法去夜郎人的安置地，也就有些麻烦，横竖睡不着，索性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需带什么人手，决定一个人骑马往仙云山去看看。
不过这才走出房门，杨Z便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因为内等子虞侯就等在门口。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不会出什么茬子的...”杨Z敲了敲腰间那柄勾践的刀柄，朝内等子虞侯调侃道。
内等子虞侯只是冷哼了一声：“吾等只负责赵京尹的安全，哪里有闲工夫管得你死活，老夫只是想去看一看，你和张本灵那小子的双鱼山宗到底是个什么去处罢了。”
杨Z只是一笑了之，也不与他置气，倒是朝他说道：“官家不是不准我与道门走得太近么？”
内等子虞侯微微一滞，但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朝杨Z道：“别废话了，走吧。”
杨Z见得他表情有异，心里也留了个心眼，因为内等子虞侯的表情分明在说，官家对杨Z与道门之间的态度，似乎又有了变化，莫不成内等子虞侯收到了什么要紧情报？
眼下陆长安和林爵都护送段初荷去了，杨Z过后说不得要让人联络李，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消息，如此才能安心。
当然了，眼下杨Z也是放宽了心，与内等子虞侯到马厩取了马匹，披星戴月便往仙云山去了。
对于仙云山，杨Z已经不陌生，这一路上走的官道山道也都轻车熟路，到了仙云山脚下，却见得不少明岗暗哨，甚至还有不少洛魔人勇士在周遭游弋。
打从杨Z进入仙云山区域之后，便有洛魔人探子如鬼魅一般监视着杨Z二人，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曾经俘虏的白牛教黑狐旗以及韦镇仙山鼠营的密探和斥候！
按说这月色虽然清凉苍白，杨Z不该辨认出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可夜郎人的甲衣武器都是来源于白牛教武库，这些密探的身材也与高大的洛魔人不同，所以杨Z很容易也就辨认了出来。
再者，山鼠营和黑狐旗的人行事作风与洛魔人截然不同，杨Z毕竟担任了这么久的皇城司密探头子，对于这些还是有了长足了解的。
不过杨Z也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且不说有内等子虞侯护着，便是杨Z只身前来，这些探子想要伤到杨Z也是不容易的。
杨Z带着内等子虞侯一路便来到山门前，这山门经过改造扩建之后，周遭竟然全是防御工事，连拒马和鹿砦都架设了起来，看架势是要防备朝廷官兵的围剿了。
由此看来，夜郎人对官府也是彻底失去了信任，而从这些防御工事的破损程度也看得出来，这里似乎也发生过一些摩擦械斗。
杨Z来到山门前面，探子早早便发出了示警，不多时便有洛魔人的渠帅走出来，见得是杨Z，又让人回去通报，过得片刻，这才放了杨Z进去。
杨Z也不跟这些喽如何多嘴，骑马走了一段，这才牵马登上山道，虽然左右前后都有夜郎人跟着，但杨Z也是浑然不惧。
这些人都是知道杨Z的，毕竟没有杨Z，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们，若非他们与官府的关系极度紧张，这些夜郎人说不得也要好生欢迎一下杨Z的。
内等子虞侯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他只是负手于背后，连马缰都没有牵，身后那匹骏马如通人性一般跟着他，就像个听话的孩子。
登上飞升台的白牛圣母真圣殿之后，内等子虞侯也是眼前一亮，因为这座宫殿已经有些违制僭越的嫌疑了！
竹王和大贤者已经收到消息，此时也在金殿前面等着，而那位负责教授夜郎人的老夫子宁春郁，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见得宁春郁，杨Z便皱眉头了。
因为他和赵宗昌的本意是建立矩州的书院，让宁春郁担任教谕，让夜郎人的孩子能够到书院里头读书，学习汉人的文化。
可如今看这架势，宁春郁以及他身边好几个中年儒士，想怕是让夜郎人挟持到仙云山来，专门教授夜郎人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