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矩州的新情势
东方渐渐亮起来，杨Z背着杨艾男，身边跟着天香圣女，走在贵州城的青石道上，往矩州衙门方向慢慢走着。
天香圣女被孙二娘下了蛊，必须每日服用睡蛊丸，否则蛊毒发作，她根本就没办法逃走，眼下只能任由孙二娘摆布，自然不敢对杨Z下手。
虽然此时的杨Z身上还养着一层龙鳞蛊，以此来保护和治疗身上的烧伤，但以杨Z的武功，天香圣女即便敢动手，也没有半分胜算。
矩州的气候有些像四川地区，冬天并不是很干燥，反而阴雨绵绵，早晨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来，寒风乍起，很是湿冷。
杨Z用自己的外袍包着杨艾男，一路上都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冷静下来之后，杨Z也考虑了很多，首先他无法找到林文忠的情报来源，也就无法短时间内探知林文忠到底接到了什么具体的军情。
也不知道林文忠发出去的情报是什么，因为这些都让姒锦给烧毁了。
但自打蒙古人攻打大理之后，宁西军和夔州路的庆安军就一直在关注着西南边境的军情，如果蒙古人真的攻陷了大理，必定会震惊朝野。
可如今官场上却静悄悄没消息，只说蒙古人似乎在大理遭遇到了高氏军队的顽强抵抗，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攻陷蒙古。
既然如此，蒙古人应该不至于抛下大理战场，而突袭矩州，因为一来他们无法突破大理的防线，即便他们能绕过大理，兵力也应该不多，再者，他们也不会两头开战，重新点燃大宋的战场，这样对他们的战局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容易将他们拉扯到战争的泥淖之中。
所以杨Z更倾向于后面一种推断，那就是蒙古人只是虚张声势，真正发力的则是韦镇仙和白牛教！
白牛圣母法会无疾而终，但因为总舵被宗云和杨Z剿灭的消息传出来，韦镇仙却因此收拢招纳了不少武林高手，而白牛教那七百多极有可能是护教军主力的人，都散入到了韦镇仙的地盘势力里头。
这也直接看出韦镇仙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拥有了反叛起事的底气，剩下的便只是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魄力和胆量了。
所以对于姒锦刺杀林文忠一事，杨Z更倾向于韦镇仙和白牛教即将揭竿而起的推测。
走到这一步，杨Z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林文忠虽然只是刺史的虚衔，却能够掌握地方势力，与韦镇仙分庭抗礼，可人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林文忠可以这般，韦镇仙又何尝不能？
所以矩州官场以及地方军镇之中，肯定还有韦镇仙的人，然而如今林文忠已死，也没能留下什么秘密。
这么一来，杨Z也就没办法知道谁忠谁奸，谁是林文忠的死忠追随者，谁又是韦镇仙的走狗鹰犬。
而杨Z之所以将夔州路提刑司，夔州路安庆军，以及矩州衙门、宁西军的首脑都召集过来，其实也有着试探的意思。
从局势来看，韦镇仙等人已经蓄势待发，所以他手底下的那些势力，肯定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如今杨Z要召集他们商议军事，若果是韦镇仙的人，肯定会担忧被杨Z发现，肯定会借故推脱这次召集，毕竟杨Z已经亮出了皇城司绣衣指使的腰牌，这是在行使自己的特权，地方官员照着常理说，是不敢也不能拒绝的！
即便他们推脱不了，也会从中作梗，不让杨Z接管地方军政的核心。
大宋朝从北宋开始，就为了保护赵家天下，而设立了奇葩又严谨的官制，武人的地位和权柄都很低，行军打仗需要文官或者宦官来充当监军，相互制衡，才能让那些有贼心的人没有贼胆，即便有贼胆，也没有造反的能力。
因为这种特殊的官制，所有武将都算不上实权将军，即便是实权将军，也没有擅自调动军队的权柄。
而杨Z身为皇城司为数不多的绣衣指使，有着监察地方，刺探敌情，预防敌袭和镇压叛乱的职责，所以他的腰牌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杨Z心里不断思考着对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矩州衙门，由于魏潜重伤，衙门的防卫也变得很是森严，遥遥里见得杨Z从夜色中走出来，便有三五个捕快按住刀柄，快步围了上来。
“来者何人！”
这些捕快将灯笼高高举起，见得是杨Z，赶忙松开刀柄，低头行礼道：“杨大人...”
魏潜这位矩州知州说好听些是韬光养晦，说难听一些就是懦弱无为，早先托庇于刺史林文忠，才没有被韦镇仙扫地出门，如今林文忠死了，他也深受重伤，知州衙门顿时群龙无首，杨Z的出现，无疑让衙门的公人们感到异常的安心。
毕竟杨Z乃是皇城司的人，是官家直属的实权大臣，还是官场上人人闻之色变望而生畏的密探头子！
捕快们赶紧将杨Z迎进了知州衙门，杨Z先到后衙看望了魏潜。
这位知州大人身上多处被刺，大量失血，身子虚弱得紧，好在并没有伤及要害，此时神志倒也清醒，见得杨Z，便朝杨Z道：“往后衙门的事情，可就有劳杨大人费心了...”
杨Z心里也是苦笑不已，他进入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巴陵县的时候，便清楚地认知到，即便巴陵这样的县城，整个县衙里头各色官员胥吏就有一二百号人，加上奴仆劳役走使手脚等等，几乎将近四百人要养活。
除了知县和县丞主簿教谕县尉典史等官员，还有六房胥吏和押司等等，这些官吏勾心斗角的手段丝毫不比朝堂上衮衮诸公要差多少。
杨知县上任之初，甚至没能够掌控实权，完全处于被架空的状态，也就杨Z横插一脚之后，得益于杨Z的帮助，杨知县才真正掌控了县衙大权。
一个县衙便已经折腾成这等样子，一个知州衙门，而且还渗透安插着不少韦镇仙的人，杨Z想要帮着魏潜整治这个衙门，利用知州衙门的资源来给自己办事，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杨Z见得魏潜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忍拒绝，便朝魏潜应道：“知州大人安心养伤便是，这衙门自有规条纪律，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本官也会替大人留意一二的。”
魏潜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杨Z叮嘱他好好养伤，也就走出了内衙。
此时已经天亮，衙门也开始忙碌起来，杨Z被安顿在二堂旁边的偏房里头，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宗云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姒锦果然还是成功逃脱了，宗云等人出动了这么多人手，而且杨Z这边高手尽出，却仍旧无法抓住姒锦，众人多少有些失望与低落。
虽然林爵带着自己的令牌去召集地方军政要员，但这些人想要赶到州府衙门，还需要不少时间，杨Z想了想，便让孙二娘等人在衙门安顿下来，自己却与宗云，带着穆小英，来到了韦镇仙的大总督府！
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次拜访，如果韦镇仙真的已经与白牛教筹备完毕，准备随时造反，那么杨Z和宗云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然而杨Z与宗云商议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走一趟，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不过这种试探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手臂伸到老虎嘴边，打赌老虎是睡是醒一般，宋风雅和王不留等人也是竭力反对。
虽然大家都忙活了一宿，但刘汉超和曹卧虎等人，还是悄悄跟到了大总督府四处，若真有意外发生，可以随时支援杨Z和宗云。
而在杨Z和宗云看来，此行除了试探韦镇仙之外，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将董尚志等一众南无派的高手，都给挖过来！
林文忠遇害，魏潜惨遭无妄之灾，姒锦的潜伏，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矩州无法躲避的一场战乱。
不管蒙古人会不会绕过大理，来支援韦镇仙和白牛教，相较之下，杨Z这边的力量还是稍显薄弱的。
虽然夜郎人已经独立，不再受到白牛教的操控，但即便少了夜郎人，白牛教仍旧有着隐藏的力量，比如白观音偷偷转移的这七八百位护教军高手。
而韦镇仙在州府衙门里同样有着自己的亲信，或许也就只有宁西军这样的朝廷军镇，与韦镇仙的地方武装力量有着无法化解的宿怨，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杨Z这边。
虽然杨Z有着皇城司的身份，但官场上的蝇营狗苟他也必须考虑进去，这些人未必就会听从自己的调度，再者，擅自调动军队，这是要杀头的，除了杨Z拥有便宜行事的权柄外，其他人根本不敢，也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