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打扫
这一个月，安礼一直跟在小侍女身边学习，只在固定的一个区域工作，打扫几间房，每个房间都摆满了书架，见不到什么人，打扫起来并不累。安礼猜是小侍女年纪小，检部的上司有意给她简单一些的活。
按照传统，旧人所执之事便是新人之事，安礼捡了个清闲的工作。每天给书架扫扫灰，顺便翻翻找找，看看有没有看起来不一样的书或者卷轴。找来找去，安礼终于认识到，契约这么重要的的东西，肯定不会摆着这无人问津之地，最有可能性的还是那一个地方——王的身边。
这一天，安礼像往常一样扫了扫书面的灰尘，天气很是晴朗，灰尘抖进阳光里，在空气里跳动。安礼一直在找契约，所以习惯性地就拿起一本书开始翻，双腿一盘坐在了地上，鸡毛掸子被随意扔在一边。不知不觉间，阳光的位置倾斜，照在她身上，安礼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睡去。
阳光继续迈着缓慢地步伐静静走着，不算很大的空间里一片宁静。一个人轻轻走进屋子，像是没看见睡着的人，在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轻抚了一下雪白的衣衫，盘腿席地而坐。空气里，只有书翻动的声音，书页很软，以致那声音小得让人觉得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轻轻抬起头，向睡着的人看去，嘴角勾起笑容，这一笑似乎让整个房间都温暖了。他右手撑地，缓缓站起，将书放回，轻轻拍了拍衣摆。他又看了一眼睡着的人，走了。
安礼醒来已经是黄昏，太阳已经隐没在云彩里，只留一点点光辉晕染天际。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舒服，莫名地，也觉得很安心。从来这个世界开始，能安睡的日子屈指可数。梦里父母时常出现，醒来发现原来是场梦，身体更觉得疲惫。大多数人身处梦中而不自知，不过是希望梦成真，逃避醒来残酷的现实。虽然这里的现实不至于残酷，但也够让人心累的。所以，难得睡了个无梦的下午觉，醒来心旷神怡，又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收拾了一下全身，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安礼调整了一下表情。一抬头，是个侍女，看衣服颜色似乎比她职位高一些，应该是来取一些书。
那侍女看到她也有些惊讶，毕竟已过黄昏，打扫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安礼摸了摸头，嘿嘿一笑，说：“姐姐好，我昨天打扫的不够干净，上面罚我今天到晚上才能休息。”
那侍女看她身材矮小，因为是个兰德族的小孩子，相信了，说：“喔，幸苦了，我来取两本书。”
“不幸苦，没有做好，应该罚的，就是肚子有点饿。第一次看见姐姐，姐姐你真好看。”
侍女似乎很久没听到人夸过自己，满脸带笑：“没有啦，检部也真是的，小孩子也罚，下次该说说了。”
安礼继续用甜甜的声音，道：“姐姐你是不是在王的宫殿工作呀，听说那边的侍女姐姐都很漂亮。”
这侍女笑着说：“不是呢，我在管事局工作，不过离王的宫殿很近。”
安礼一挑眉，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侍女语气隐隐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姐姐，王的宫殿是什么样的啊，我来这里一个月了，一直都在这里打扫。真想看看阿。”
这口气很是可怜，侍女听的也是同情心泛滥，道：“小妹妹，我告诉你王的宫殿在哪，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去看看，没人拦着的。我知道你也爱着王，不过咱们王，神一样的人物，我们是没有机会的，哎…………我告诉你怎么走………………”安礼掐着手心，听完前部分的吹嘘，后面的内容细细记在心里，知道路线就好办了，找个机会偷偷溜去找契约。
说了一会儿，那侍女好像把她当成真的妹子了，开始诉说自己有多么爱她们的王，可是王是属于大家的，她不能这么自私云云。又说管事局的工作多么复杂，缺了她就维持不了工作了云云。安礼实在听不下去，编了个理由溜了。
因为知道了去宫殿的路，安礼兴奋得不行，好像契约近在眼前了，晚饭也没打算吃。回房间给眼睛染了颜色，总是让别人帮自己弄也不是办法，安礼找机会把这个手艺学到了，第一次不顺利，这是第二次，熟能生巧，倒是很干脆利落。
瞳孔的黑一次比一次纯净，在黑夜里又隐现着光亮，每一次，只有这个时候，安礼才能切身地感受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会将找契约的事放下，想一想平常刻意被自己忽略的事。
她坐在月光下，从怀里掏出归石，石身带着她身体的温度，暖暖的。安礼把石头握在手里捏了捏，摩挲着金色的穗子。以前是和大家一起住，不会觉得孤单，现在是一个人住，反而觉得寂寞。身后的屋子之前一直是小侍女住的，没人愿意和她住一块儿，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了安礼的房间。
肚里空空，更觉得孤寂，安礼正后悔没吃晚饭。这时，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安礼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就把归石放进了怀里。以至于，等她回过神来，还对自己这么快的速度感到不可思议，这声音，不是用耳朵听到的，是用脑子听到的，安礼惊讶得愣住了。
“嘿，嘿，嘿，”一只手在安礼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来人同是新来检部的“同事”，安礼还没记住名字，不过性格还好，看起来比较好相处。
“阿，没事没事，刚刚突然想起带我的小师傅了。”
“喔，想她干嘛呀。”
“毕竟一个月嘛，对了，找我来干嘛？”
“我和你说，明天我们两人要去打扫王的宫殿！”
“嗯！？”安礼又惊讶，有惊喜。
“是吧是吧，你也很惊讶吧，哎呀，万一能见到王，那我可能要当场昏倒。”
“嗯，很惊讶。”下午刚刚得到路线，晚上就天赐良机了，不过安礼有些疑惑，“王的宫殿应该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去的吧，没有问问怎么回事吗？”
“唔……问了，说是人手不够。不过！这么好的机会，管他怎么来的呢，我之前那个师傅一年都没去过旺的宫殿，这么好的事都被我碰到啦！哈哈哈，还有你！”
安礼点点头，没有再去细想。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觉得第六感不过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虚无缥缈的。现在好像有了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第六感，虽然是直觉，但无比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