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僧道
第二日三人起来时精神头都不怎么好,一是房间狭窄,三人无法得到充足的休息;二是知晓有人心心念念要为难她们,哪怕是下定决心要和对方斗一斗,夜里也是辗转反恻,难以安眠的。
“娇杏,傲梅。”封氏洗漱完毕后,对着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去外面打听一下可有往奉祀城方向去的行商,我们交一些钱随他们一起走,这样安全些。”
英莲母女还是连连拜谢,许久之后才在众人的劝解下起身。
封氏一开始不是没有想到和行商们一起上路,毕竟多人一起行走这样更安全些。只是行商每每经过一处地方总是会停下来兜售一番货物,封氏一心急着见女儿要快速赶路,和行商一起走未免有些拖沓,便打消了念头。
可如今她们被盯上,一天行走也不过二三十里,与其这样,还不如和行商一起走。
只是这之中却有两个细节叫他琢磨不透。
娇杏傲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干脆的应下出去打听行商,果然被他们打听到一队,虽然目的地不同却同路一段,于是三人回客栈收拾好行李跟着行商一起上路了。
娇杏也不自己上手,只是指挥女孩儿翻找,最后竟真的在女孩儿最不常用的包裹里找到了玉坠子。
说来奇怪,她们和行商一起上路后,雨就再也没有下过,夜里住宿也能找到地方了。只是主仆三个却丝毫不敢放松,反而因为一路都太过顺遂默默提高了警惕。
崔放才收起他的一片凄然之情,叮嘱道,“一言为定,还望穆弟不要忘记我们的一年之约!”
果不其然,没两天行商队伍就有人嚷嚷着丢东西了,因为同行的都是熟人。于是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新加入的主仆三人。
“说,我的玉坠子是不是你们拿去的!”丢东西的是行商的女儿,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含蓄,红着眼睛质问着主仆三个,“那是我娘临行前送我的,小偷,快还给我!”
娇杏咬牙,这恶人不仅设法阻拦她们前进,还要坏她们主仆的名声,端的是可恶。她正要和那女孩儿争辩,却被封氏拦了下来,摇了摇头,要她不要和行商队伍产生纠葛。
封氏低头温柔款款的对女孩儿说道,“我知道你丢了心爱之物才会如此着急,但是东西确实不是我们拿的。你好好想想,我们不过加入你们的队伍几天而已,大家都不太熟悉,我们主仆几个也是怕生不怎么和大家聚在一起的,也不怎么靠近货物,哪来的机会偷东西呢?你若再不信,可以搜看我们的行李,我们绝不推脱。”
封氏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温柔大气,说的话也让人信服,行商女儿随着她的分辩慢慢冷静下来,也想到之前因为愤怒而忽略的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说其实今天一整天,封氏主仆三人都没有靠近过她,连吃饭时都躲在一边不和他们聚一起。
她当时只觉得她们主仆三个好不小家子气,却未想到人家是为了避嫌,如今不由得有些讪讪。
穆值定眼一看,自己的背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跛脚道人手里,自己手中抓着的竟是根树枝,顿时被气笑了。好嘛,要不是自己的背篓是绑定物品不可掉落,此番竟是要被强夺了吗?
“可,可我的坠子确实不见了呀!”女孩儿还是有些委屈,“若不是你们拿去的,会是谁干的呢?”
“或许是哪个该遭天谴的恶作剧也不一定!”娇杏笑盈盈的说道,“姑娘你不着急,我也帮你找找!”
娇杏也不自己上手,只是指挥女孩儿翻找,最后竟真的在女孩儿最不常用的包裹里找到了玉坠子。
“呀!”女孩儿接过坠子脸都红了,既是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奇怪,我今天就没有打开过这个包裹啊……”
经此一遭,主仆三个再次提高了警惕,终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奉祀城,终于让封氏与女儿团聚。
“女儿顽劣,真是不好意思了。”行商头目姗姗来迟,好像故意忽略了他们冷眼旁观多时的事实,诚恳的道歉道,“还请三位不要见怪,这次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封氏摇摇头,“无事,她只是丢了心爱之物太过着急罢了,我女儿也就和她差不多大,怎么会怪她呢?行商收钱带人本就是规矩,您不用为这件事坏了规矩。”
行商头目见她坚持,只好顺了她的意。
经此一遭,主仆三个再次提高了警惕,终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奉祀城,终于让封氏与女儿团聚。
崔放不紧不慢的讲完封氏一路跌宕起伏的经历,不禁深深嘘了一口气。“这封氏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才能历经诸多磨难后依然不改初心,甚至感动上天让甄英莲痊愈,母女团圆啊!”
穆值沉默不语,和崔放一味赞叹封氏慈母之心感天动地的时候,他却对封氏父亲嘴里那位坡脚道士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红楼梦里说的上名姓的道士不少,远的不说,宁国府的老太爷贾敬就出家做了道士,最后还因为服用丹药重金属中毒死了;贾府家庙有个张道士,还赠给贾宝玉一只金麒麟来;最后一个也是最最着名的,带女娲补天神石下山“遍享荣华富贵”的跛脚道人!
这跛脚道人当初又和癞头和尚一起去过甄府,言说要甄士隐把英莲舍与他;英莲被拐走,甄氏夫妻二人前去投奔岳丈,也是这一僧一道度走了甄士隐……如此一看,他的嫌疑便大大的增加了。若不出穆值所料,封氏一路的百般辛苦也是那跛脚道人施法造成的,就是想要甄英莲历经人间百苦后度走她,而不是叫英莲母女团聚!
穆值定眼一看,自己的背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跛脚道人手里,自己手中抓着的竟是根树枝,顿时被气笑了。好嘛,要不是自己的背篓是绑定物品不可掉落,此番竟是要被强夺了吗?
只是这之中却有两个细节叫他琢磨不透。
一是为何别人不度,偏偏要度一个甄英莲,她身上莫非有什么奇异不成?
二是跛脚道人一向和癞头和尚同进共退(也不知道这释道二人如何混到一起的),缘何如今只听见说跛脚道人,不见癞头和尚?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穆值只得暂时把问题抛在一边,因为英莲已经携母亲一起来拜谢两人了。“甄封氏跪谢两位恩人!谢恩人找到我女儿,让我有生之年得以骨肉重聚……”
崔放慌忙扶起二人笑到,“甄夫人何必多礼?我身为一县父母官,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拐子在我治内犯事作案的。此间事皆由英莲被拐而起,又由你们母女团聚而终,便是大大的圆满了。我这个县令有幸旁观这件奇事,脸上也是大大有光啊!”
英莲母女还是连连拜谢,许久之后才在众人的劝解下起身。
封氏毕竟是偷偷来找女儿的,身上并无许多银钱傍身,只能暂住在县衙,穆值听闻她有留在奉祀城的意思,便干脆将其他几个女孩儿交由她教导。于是封氏也在女孩儿们的铺子里挂了个名,在陪伴女儿的同时,也专心培养和教导其他几个女孩儿。
癞头和尚摇摇头,“世间有慧根者千万,我和尚怎能一一度尽?不过随缘罢了。”
忙忙碌碌,待穆值安排好一切到女孩儿们的铺子都开了门,已经炎炎六月了。穆值计算时间,估计远在扬州的林海已经接到张渊的推荐信,自己已经在对方那儿挂了名,便向崔放请辞,赶往扬州拜师去。
崔放纵有千般不舍,心里也知晓不能阻挠穆值的前程,只好含泪送穆值出城,送了一里又一里。
穆值一腔的离别之情也被崔放的行为弄的点滴不剩了,他哭笑不得的劝慰道,“崔兄何故如此恋恋不舍做小女儿状?你我又不是此后再也不能见面了——不说远的,一年之后你要回京做官,我也要上京开店,到时候老友相聚岂不快哉?”
崔放才收起他的一片凄然之情,叮嘱道,“一言为定,还望穆弟不要忘记我们的一年之约!”
“不会忘记的。崔兄,再会!”
“再会!”
穆值定眼一看,自己的背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跛脚道人手里,自己手中抓着的竟是根树枝,顿时被气笑了。好嘛,要不是自己的背篓是绑定物品不可掉落,此番竟是要被强夺了吗?
穆值离了奉祀城后,也敢大胆的使用位面货郎的装备来赶路了,“日行千里”很是快哉。不过毕竟也是“烈日炎炎似火烧”的六月,他走着走着便有些渴了,望见远处有条小河,便打算在河边的小树林的休息一会儿。
他放下背篓正要打水,忽听远远的有处地方传来奇怪的歌声:“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他欲细看,忽见那边来了一僧一道,道人跛足麻衣,和尚癞头步履,两人肩搭着肩相携而行,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穆值面前。
“这位施主,我这《好了歌》可还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