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顾家大宅坐落于郊区，一家三口早上九点出发驱车一个多钟头才到。余弦子抱着女儿下车，顾家一家人已经齐齐等在门口以示对这位新成员的欢迎。最前边是的顾清光两位父亲，一位沉稳高大一位英俊儒雅很容易分辨出谁是顾明谁是林斯易，稍后边站着顾清光的兄长跟姐姐，同是alpha气势十分逼人，只是大哥顾清言是因长年生活在军队锻造的一身不阿正气，二姐顾清跃则因浸淫商场修得的利落果断。
余细细始终是小孩儿怕生得很，转身搂住余弦子脖颈埋下头，父女两被顾清光扶着肩引到门口。余弦子放下孩子按着辈分逐个问候，他拿指尖挠了挠孩子手心，余细细明白omega父亲的意思，半边身子躲在后边大眼睛怯怯的望着长辈们小声叫人。
顾明忍住上前抱起omega孙女的冲动，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吩咐道:“都进屋吧。”
顾家别墅并不大，但周围苗圃占地却广，宅内装修并不像平常人想像中那般辉煌奢华，随处可见的盆栽植物，精致小巧的摆件和舒适讲究的家具陈设一眼看去只觉得温馨亲切。离饭点还早一家人进屋纷纷落座，家里帮佣端来茶水点心，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顾明很心机的坐到靠近孙女那边，正准备寻个和蔼可亲但又不失他家主威严的法子跟孙女说话，没料到顾清跃端起桌上一叠形状可爱的点心把孙女儿招呼去了她那边，顾老爷暗自咬牙今天首先看顾家老二不顺眼。又看林斯易爱不释手地摸摸孙女脑袋夸了几句，收获余细细一声甜甜的爷爷，顾老爷眼热得不行。
“爸”
被大儿子打断，顾老爷回神瞪过去，“什么事”
顾清言神情依旧是冷冷的，丝毫不在意alpha父亲的不满，说:“清光的事还没查清楚”
这是什么态度!跟上级问下级“这件事还没办好”似的，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顾老爷气呼呼扭过头，“呵，以为我是你们这群办事没效率的臭小子”
“是谁”
看看这口气!监工呢!
顾老爷觉得大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老子，坚决不再理他，顾清光才向哥哥娓娓道来。搅起这事的人说来也巧正是《唐门》原定的男一号沈一槐，当然仅凭他在娱乐圈的身份是绝没有这能耐的，可他的新任金主却有。富人包养明星是圈子里见怪不怪的事情，沈一槐虽然被爆出丑闻但有金主撑腰自然凉不到哪儿去，伪造证据澄清洗白一通再次回归纯洁干净的模样。风波过后错失《唐门》角色的沈一槐心里不舒坦迫切寻找宣泄口，将恨意转嫁到接替他成为男一的顾清光身上。顾清光在圈里低调惯了，家庭背景一直是谜，金主也想不到自己为讨小情人开心得罪了振华集团的小少爷，直到顾明联系上他才知晓，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后沈一槐这小明星是再不敢要了。
顾清言听了没做太多评价，转头批评弟弟:“你也太不小心了。”
顾清光有些哭笑不得，“那段时间虽然察觉到有人跟踪，但我私下调查发现是爸派来的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是同时被两拨人给盯上了。”
话题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那边余细细一直被另一位爷爷盯着终于有些受不了，昨晚余弦子仔细叮嘱过见到长辈们要表现得礼貌听话，她鼓起勇气抱着一碟子点心哆嗦着朝那边移了几步，“爷爷……要不要吃饼干啊”
顾明眼前一亮，面部表情瞬间柔和起来，他就势将孙女拉进怀里，放轻声音哄道:“爷爷不要，细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小孩子心思其实十分敏感，见alpha爷爷待自己亲和胆子也就大了些，连着说了几句乖巧的话甜得顾老爷晕头转向。余弦子在旁边看着也松了口气，顾清光先前告诉过他顾明对孙女的态度，但进门至今顾明都板着张脸瞧不出喜乐，他都觉得顾清光是为了让他放心才说的安慰话，现在看顾家家主的形容表现是真会善待细细。
一上午过去余弦子的忧虑尽被打消，顾家人确实是将他父女两当做自家人对待，有了时间缓冲相处也越来越熟稔。余细细也算是认祖归宗，顾明吃过午饭便背着孙女出门去了，这片别墅区住着他不少旧友自然要把宝贝孙女拉出去炫耀一通。
顾清光牵着余弦子来到三楼他的房间，屋内装修偏冷，多是深灰色或黑色家具，墙壁上贴着几张球星海报，几排大书柜占据半边墙面，旁边支着张实木书桌，桌上除了台灯跟几个相框并未有其他杂物。
这间屋子见证了他从童年，少年到青年的日子，跟普通男孩的房间没有太大差别。而这种无差别却让余弦子惊讶且喜悦，顾清光一直拥有着平凡的一面，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明明是很寻常的认知，在有情人眼中特别是在仰望者眼中却被添上不一样的意义，若要追溯源头则要怪罪爱情，它总爱使人卑微，一叶障目，丧失思考。余弦子那时候心底欢喜，他以为的遥不可及其实只待一步就可跨越，但有些东西本就无法丈量，在你认为只有一步之遥时却往往隔着天堑。
“这里，嗯，很像你的风格，”余弦子抚着书柜上一排外国原著，看不懂英文并不耽误他崇拜自家alpha，吹就完事了。
顾清光顺着他指尖流连的地方看去，含着笑意说:“那排书都是黄朴辛送的，他念中学时父母经常不在，我爸看他没人管就让我每天放学把他带回来，他那时候就喜欢来我房间蹭书看，后来出国了每年还会寄两本回来。”
闻言余弦子撤开手顿时失了参观书架的兴致，顾清光看小omega突然兴致缺缺以为是累了，关切道:“要不要休息会儿”
余弦子走到床边鼓起勇气紧挨着顾清光坐下，对方一条手臂恰撑着床铺乍一看像是将他拢在怀里，余弦子深深吸了口气，属于顾清光的信息素闯入鼻腔仿佛饮下一口烈酒，头脑跟着发昏，他屏住呼吸问:“你和黄朴辛是很好的朋友吗”
顾清光忽然灵犀一动明了余弦子话中的意思，小omega擡头看着他一双眸子里藏着不安和更深一点的幽怨，将下巴压在怀中人头顶上，他一笑胸腔随着嗡嗡振动，余弦子贴着的半边身子瞬间发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清光跟他之间亲昵的举动越来越多，对方总能找准时机靠近让他跟着脸红心颤，那些退缩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
“你不要误会，我跟他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兄弟，他父母跟我的alpha父亲是生意伙伴，黄朴辛是omega，在学校总会受欺负，我受家里人嘱托一直照顾他，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拿他当弟弟看待。”
热气喷在发间，余弦子红着脸点了点头，眼前的场景愈加模糊，他头歪在顾清光肩上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他正躺在顾清光床上，屋里没了人影，床头柜子上放了一杯清水和几颗药，余弦子捡起旁边压着的纸条，顾清光留了一行字:
“抱歉，我没控制好又害你不舒服了。好好休息，醒来记得喝药。”
余弦子将纸条整齐叠好放进包里，喝完药径直下了楼，一楼客厅也空无一人，他听家里帮佣指示在外面花园找到林斯易。顾清光的omega父亲温和俊雅，面容与多年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彼时他正拿着一把大剪子在园里修剪枝叶。
林斯易见余弦子走来放下手里的事情，领着他坐到旁边小亭中，“这里还记得吗”
“记得，一点都没变。”一如十年前，大火后流离失所的孩子被资助他们的善人请来这里时的模样。那年余弦子十五岁，高中毕业的顾清光领了祖父分予的财产尽数用到这群孩子身上，于顾清光是一场善举，于余弦子这些人却是黑夜中的一点微芒，带着救赎与希望的伟大意味。
这里才是余弦子与顾清光初见的地方，一个匆匆一瞥，一个刻骨铭心。
“孩子，”林斯易拉着他一只手拍了拍，眼里充满怜爱，“这些年辛苦了。”
不怕误解，也不怕指责与谩骂，最令余弦子受不的还是那些善意单纯的关怀，因为他会眼眶发热，存在心底，每次翻出来回味都会倏忽间变得脆弱。
他像一个得到拥抱的孩子，使劲摇着头，嘴里念着:“谢谢。”
临近傍晚顾明拉着孙女，顾家三兄妹跟在后面提着一桶鱼纷纷回到大宅，原来顾老爷炫耀完孙女便带着其他人出去钓鱼了。顾老爷今天心情美得没话说，卷了袖子亲自烧鱼，等到夜幕降临一家人终于坐上餐桌。
令余弦子意想不到的是开饭前家里人挨个为他送上礼物，每人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余细细，顾老爷跟林斯易送的是一叠薄薄的文件，顾家两兄妹则是些收藏品摆件之类的。
完了顾清跃指着旁边替余弦子抱盒子的顾清光挑拨道:“老三你不送点东西”
顾清光放好礼物落座，手在桌下熟练地找到余弦子手指把玩起来，面对姐姐的捉弄笑而不语。
“清光，弦子，”顾清言忽然开口，全家人都安静下来，“祝你们新婚快乐。”
“弦子，从今以后你就是顾家一分子。以前我们顾家对不起你，清光也没尽到alpha的责任，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今后假如清光再辜负你，不必顾忌他的颜面，一切按照omega保护协议处理，该赔偿还是该服刑，我们顾家绝不包庇。”
被顾大哥一腔正气震住，余弦子愣愣的点头称是。旁边顾清跃扯了扯自家大哥的袖子，劝道:“哥你醒醒吧，人家再怎么闹也是感情纠纷，不会上升到刑事案件。”
“………”
顾家其他人表示: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天算是全家团圆的日子，顾明抱着了心心念念的孙女简直有种彻底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晚上搂着林斯易亲热了一番，直到对方被折腾得沉沉睡去顾老爷依旧精力旺盛。他挨着老婆左蹭蹭右蹭蹭，脑中忽然闪过晚饭时的场景，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不对，按理说作为一家之主，顾清言那小子的发言应当由他来说才对啊，这小子怎么趁自己不备抢他老子的台词，顾明心中悔得不行，感觉自己树立了一天的家主形象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