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她会成为质子
站在上林狱的高门下方,苏子阳同一路都不曾和他说过半句话的郁凉叮咛道:“不要和那些囚犯靠太近,免得伤害到自己。”
“嗯。”郁凉终归是应了一声,不为别的,只因今日他帮了她一把,她看向自己身上朱红色的衣物,这是他挑选给她的。
“还有,你的眼睛,虽然恢复了,但还是觉得有些生涩难受吧。”苏子阳向前一步靠近她压下声音继续道:“你眼睛上的这条红绫等带上三日后在取下来,不要在这件事上和我置气。”
“嗯。”郁凉又应了一声,不为别的,只因她带上这条红绫时,眼睛很舒适,看得远还不难受。
苏子阳目送郁凉一步步踏上上林狱的青石台阶,狱门无声打开又无声合上,他负手站立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瞧一瞧四周,转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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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赫连子蘅说,想要在离开帝京之前在看一看帝京的风土人情。
暮北修奉命护驾于一侧,可明显的,他心不在焉。
是以,等赫连子蘅停在原地好一阵子,他才发觉自己超出了她好几丈远,侧目的当下,又发现自己停的地方有点儿不适宜。
当然,这个不适宜的觉悟只有那么一瞬,他便连嘲带讽瞅着四周朝面前的一男一女开口:“好巧,皓日当空,看得清楚本侯是谁吗?”
能让暮北修突然说出这句话,面前的人一目了然,就是上次将他宣武侯当贼打晕后扔在灵禾乐坊宿夜的苏子夜,以及与他幽会的冬乔。
苏子夜抽了抽嘴角,心道此人记仇的功夫一点儿不比那些闺中怨妇差。
冬乔也不觉羞愧,可能是觉得被人撞见也不止一次了,但她随意的转过头,这么一看,脸色立即变了不少。
苏子夜刚刚被垂头心不在焉的暮北修吸了睛,也没察觉到赫连子蘅正立在不远处,他悻悻的捏着鼻子看向暮北修道:“侯爷和公主一起来的?”
暮北修‘嗯’了声打量冬乔,以前对她没什么过多的感觉,但如今……他瞥了眼不远处的赫连子蘅,感觉依旧是没有的,就是估摸着自己要做一根棒打鸳鸯的棒子了。
话说回来,对于皇上的眼光,他可真不敢恭维,怎么就瞧上这么个人了?
难道说,西瑀的好男儿都死光了吗?
苏子夜示意冬乔和他一起过去给长公主见礼,就听暮北修突然道:“冬乔,小鱼不在,乐坊应该很忙吧。”
冬乔本就局促不安,听暮北修如此一说,当下认定他是帮她解围,便与苏子夜道了句“我先回乐坊了”的话,匆匆沿路离开了。
苏子夜只好迟钝的点点头,收回目光与暮北修并肩往赫连子蘅的方向走。
可这才走了五步不到,赫连子蘅的身后突然就出现了两个黑色斗笠挡脸的人,一左一右将赫连子蘅带离了原地,一瞬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暮北修叫骂出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赫连子蘅。
苏子夜立即反应过来,与暮北修一道儿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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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侯府后的矮山丘下,郁言停在微风吹拂起青丝的女人身后,她着一袭浅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不转过头。
“暮夫人,找我可是有事?”郁言开口寻问。
暮夫人点点头,沉默了少时开口道:“外头的传言多少也听了些吧?”
“嗯。”郁言回答。
暮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然回过头靠近郁言,眸色犀利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郁言微愣,要说郁凉有哪一点像眼前的人,应该是嘴巴和鼻子吧,他疑惑道:“暮夫人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暮夫人含怒反问,看郁言装作依旧不懂的样子,她咬一咬牙道:“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突然将矛头只指向凉儿一人,郁言,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不知道这是你的好夫人在做手脚?”
这一点,郁言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他被动的问道:“暮夫人如何得知?”
“我的婢女撞见乐坊的伶姬乔装成路人,不仅朝着凉儿扔菜叶子,还叫骂她‘狐狸精’,如果不是有人指使,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对待乐坊的‘少主’?”
暮夫人问的郁言顿时沉思起来,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就不能排除这谣言是由乐坊的伶姬扩散出去,而且加大了尺度,但究竟是不是叶云宁主使的,当下还不能确定。
“怎么,你不相信?”暮夫人瞧着他这幅样子莫名的来气,“你可别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我的凉儿也不能受这么多罪!”
郁言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草木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凉儿,需要锻炼,她迟早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是在锻炼她,还是因为她是你们之间多余的存在?”暮夫人花容被怒气缠绕,她不理会郁言看自己的神情,指责他道:“当初,是你趁我产后昏迷,抱走了凉儿,甚至为了不让我见她,你连自己的府邸都不住,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你没让我见过她一面……”
“你冷静一下!”郁言握住她的双肩,张望一眼周围,低声道:“你知道说这些话,万一被人听到,会如何看待我们?”
暮夫人甩开郁言的手,嘲讽的瞧着他,冷嗤道:“看待?呵呵……”她低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脸色道:“郁言,无论如何,我都要凉儿做修儿的妻子,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不行!”郁言一口否决,看向她愤愤的眼神,他解释道:“凉儿和暮北修在一起,不仅会成为暮北修的软肋,也会成为皇上用以控制暮北修的质子,这一点,暮渊没和你说清楚吗?”
“我相信修儿一定会保护好她,而且,修儿喜欢凉儿,你不能成全他们吗?”她想看到他们在一起,一定很美好,他们很般配不是吗。
郁言蹙眉看了她片刻,依旧持反对的意见,“对不起,我不想我的女儿往后每日都担惊受怕,更不想看她某一日永远的离开我。”
“郁言,你就是自私!”暮夫人一针见血的指着他,“你是怕修儿往后拖累你们,你和那些等着看侯府笑话的人的嘴脸一模一样,令人作呕!”
郁言眉头蹙的更紧了,他不说话,只看着暮夫人一步步后退,带着对自己的嫌恶,最后,她转身的刹那还是坚持道了句:“我一定要让我的女儿回到身边,也一定会让她心愿成真,做修儿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