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025:疑团(上)
三天后,凰城郊外。
对比起城内的热闹繁华,郊外显得幽静而宁远。穿着朴素的男子们弯着腰在田里插秧苗,与他背后的田野、山川以及日头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每个人都在辛勤劳动,也没有心情去顾及其他的事。
郊外的小树林里,一个穿墨蓝色布衫的老人和几个黑衣人聚集在一块空地,那空地已经被挖了个大坑,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句“找到了”,只见那老人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点点头,于是那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他几个立刻从里面搬出一具男尸。
“太师,您看。”那黑衣人把尸体的头掰正。
原来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师赵拓。因为昨天手下来报后,他心生怀疑,所以今天带了人一起过来树林里找。到达之后才发现褚承良和他妻子、儿子都已经被埋起来了,若不是从附近买来了几只土狗,他们也不会找到。
“这脸怎么回事?”赵拓用帕子掩着鼻子,往后退了步,颇有些嫌恶道。
原来尸体的脸被什么东西啃过了,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混着血水的液体布满整张脸,还有那黑洞洞的眼眶和挂着腐肉的脸颊,看起来可怖又恶心。
“估计是被地鼠给咬的吧。”那黑衣人解释道。
其实这也说得通,毕竟荒郊野外的什么动物没有?而且这三人又是被草草掩埋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料之中。
“那么太师,这事还要继续么?”
赵拓想了想,道:“我记得这家伙脖子后面有一颗黑色肉痣,痣上还长着毛,另外他左肩上有一块半圆形胎记,你们查看查看。”
“这……”那黑衣人面有难色。虽说他杀人无数,但还是知道入土为安这点道理的,本来掘人坟墓就不是什么吉利事儿,如今还要给死尸做身体检查,就不怕扰了他魂魄而来……
而且他和他的兄弟们是被雇来做事的,多少的酬金做多大的事。
赵拓转眸盯着他,“怎么,你还怕一个死人不成?还是嫌给的酬金不够这次任务的?”
“不够再加!”赵拓放下狠话,“多少都没关系!”
黑衣人愣了下,最后还是转过身去,让离他最近的两个人去检查。
没多久,他们就过来回复,说那两处特征都对上了。
“太师,如何?这事结了吗?”
赵拓盯着那具尸体良久,似乎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
“那太师,请问最后的酬金……”那人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谄媚又讨好。
赵拓看也不看他,“快戌时时,你们去城北的廊桥胡同,那时自然会有人过来,把剩余的酬金给你的。”说完,他钻进马车里,让车夫驾马离开了。
入夜,春雨淅淅沥沥地从天空降下,滋润着世间万物。
雨势缠绵,仿佛情人的手,轻抚着大地和其上的一切生灵,洗去污秽尘土。
晋王府的书房里,烛火通明,风从窗子的缝隙里溜进,吹得火苗忽明忽暗,也把投影在墙壁上的黑色影子拉得时长时短。
书房里坐着三个人,这是他们距离上次为褚达晨的事情后,又一次聚集在一起,而这次的理由是为了他的儿子。
这三个人的神情各异,已经有好一会儿没讨论了,一个个都像是在守着“沉默是金”这条金科玉律那般。
最后还是一个老者打破了这连空气都无法流通的气氛,他叫周康,是当朝的镇东大将军。
所谓镇东大将军是针对地域问题而言。
先帝尚在时,国中不大太平,时常有起义闹事的,当时身为镇东将军的他镇压了不少内乱,为大爻的统一做了不少的贡献。
后来朱垣烨登基后,他被提拔为镇东大将军,而此时的大爻已是国泰民安。
至于他这个镇东大将军,也只是有名无实而已,除了拿拿俸禄,偶尔帮忙巡视凰城东部的治安问题,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对一个渴望用功勋来彰显自己价值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所以闲不住的他没多久就暗暗投靠一直觊觎皇位的朱垣昭了。
毕竟朱垣昭若是能反成功,那么他将来的仕途必定是飞黄腾达的。
“我说太师啊,您闹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想要告诉我们褚承良已死这一消息?”他的语气里无一不透着嘲讽。
赵拓轻轻瞥他一眼,神情淡漠,似乎觉得跟他解释完全就是在浪费口水。
虽说他俩同是一个阵营的,可是他们的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看不惯周康的野心勃勃,为了爬得更高可以卖主求荣,而周康则瞧不上他的谨慎,所谓的谨慎,在他觉得只是为胆小找一个漂亮的说辞。
“不,本王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朱垣昭边说边用指骨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深思时惯用的动作。“太师,不妨把话挑明了说吧。”
“是。”赵拓朝他颔首,道,“臣怀疑,那褚承良并没有死。”
“没有死?这不是太师您亲自去查验的吗?您自己也说了死者的特征完全对上。”
“特征是可以伪造的,尸体也可以找一具差不多身量的。”赵拓开口道,“何况那日追杀褚承良,已经出现了意外,谁能保证后面就是顺利的呢?”
抬手摸了摸下巴,朱垣昭道:“太师,为何你今日才来禀报这事?本王三天前就交代了你……”
赵拓站起身,对着朱垣昭叩首,道:“王爷请赎罪,臣自打怀疑杀手里混进了奸细以后,除了王达,其他人就再没有用过了,包括此次去检查尸体也是。”
“这几日臣派王达去外头寻找训练有素的杀手,直到今日他才给臣带来南阳门的几个人。”
“南阳门?”周康满脸的惊讶,啧啧称奇,“真的是南阳门?那个近几年新兴起来的杀手组织?”
见赵拓没否认,他又道:“啧啧,这酬金可不便宜,而且听说,因为门主喜欢稀罕物,带得底下的人口味也刁钻了,不知太师用了什么法子聘请的他们。”
赵拓淡淡道:“这次倒还算顺利,讲妥了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