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099：告别

“就是就是！”马元点头应和，“其实我也看他不爽了，仗着有楚将军保护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便宜，隔三差五地进将军的营帐，谁晓得他是不是用下三滥的手法迷住了将军，哼！就他那草包样也能当营长？那我马元不应该是校尉了么？”

“你校尉？那我不就是将军了？哈哈哈哈——”

“就凭你赵海？肌肉都没我大！”马元亮出了他如石头般硬的肱二头肌。

“你们别吵了！还不想想怎么帮老大解决那小子。”陈适才对面的男人道，“不过他现在当了营长，跟我们不在一块儿，地位大了志气也就高了，所以啊，有些事我们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对他了。”

“小斗，这你就不懂了，一时为奴就一世为奴，就算他当了营长，也还是适才的奴隶，给人当驴骑的，叫他往东他就别想往西！”赵海拍了下桌子，“营长了不起啊？之前还不给我们倒马桶、洗茅厕的？真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谁养活他的！”

马元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抹了把嘴巴，“对！一时为奴就一辈子为奴，他当了营长又能怎样？骨子里流的还是奴隶的低贱血液！”

“我有个好主意。”赵海突然神秘兮兮说，见其他几个人好奇地看向他，卖了关子之后便将阴谋细细道来。

“你这方法好是好，”阿斗托着下巴沉吟，又道，“只是那东西楚将军一定会放在很隐秘的地方，你怎么找？再说楚将军的营帐不是我们这些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万一被抓到，挨板子是小事，只怕会掉脑袋！”

赵海咧嘴笑了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拍着胸脯道：“现在是轮到我赵海出场的时候了，我这一身绝活可是到了发挥本领的时候，英雄不问出处，等事情成功了，你们每人给我五十两银子，若我输了，我给你们每个人八十两，怎样？”

这种必赚的买卖怎能错过？几个人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了下来。

家里都有个有钱的老爹，这点银子也算不到哪里去，即便说在军营里没地方花，用来作为赌注弄个娱乐节目玩玩也是不错的。

翌日，裴修站在楚黎的营帐前，等着进去和她道别。

他来到这里不过是想知道她的伤到底严不严重，加上他也不能常出入楚黎这边，免得有对她不利的闲言碎语。

其实已经有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起来了，他只当作没听见而已。

有些时候，解释只会让人觉得在掩饰，倒不如闭口。

“丞相，您进去吧。”楚黎的近卫出来告知他说。

裴修道了声谢，撩开门帘走进去。

“裴哥哥，这么早急着见我，可是有事？”

“是有事，”话语一顿，裴修道，“我是来道别的。”

楚黎抬起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清冷男子，“道别？才一天而已，为何那么早就要离开？我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呢。”

“你忙，我懂。”

楚黎笑笑，把毛笔放回乌木笔筒里，注目看他，“裴哥哥，到底是我忙还是你回避我？这其中，你最清楚。”

裴修脸一红，沉默不语。

确是他避开她，不论是用膳还是休息，他都与她错开时间。

没什么事，他要么在营帐里，要么和前来看他的将士下几盘棋。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能得知她的消息。

她太出众，有关她的事，或大或小，总有途径传进他耳朵里。

楚黎走到他面前问：“什么时候启程？”

“午后。”

“午后？那么快啊……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听着她的语气里有了落寞和隐忍，裴修心头一动，要她好好照顾她自己时，听见她又说。

“这么匆忙，我也没有什么饯别礼，只能以茶代酒，祝裴哥哥一路平安。”

手被她牵住，裴修下意识要挣脱开，却发现她力道惊人。她掌心厚厚的老茧摩着他手背上的皮肤，让他为之震惊。

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娇嫩，这只手，握过兵器，杀过敌人。那些裸露在外的无数的伤疤，是她峥嵘岁月的见证。

当别的女子都在闺房里保养自己的手时，她却握着兵器驰骋沙场，奋勇杀敌。

他很想问问，她是怎么走过来的，第一次亲临战场，第一次手刃敌人，第一次与死神赛跑……这林林种种，难道她都不害怕吗？

她又是怎么克服内心的恐惧，逼迫自己面对战争的呢？要知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清楚记得她眼底的愤怒、惊慌与恐惧啊！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被她拉着走到桌边，耳朵里听到倒水的声音，俄顷，他感到有东西递到他面前来。

“茶水都是凉的，茶叶也是陈旧的，还望裴哥哥不要嫌弃。”

裴修笑笑，从她手里去接，“有总比没有的好，这段时间，我颇受照顾，又怎会嫌弃？”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裴修一仰头，喝尽杯中的茶水。

“回去之后，希望裴哥哥代我向陛下请安，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嗯，会的。”

“也代我向我义父问好，听说他要去与北厥征战，请告诉他不要开战前喝酒，特别是烈酒。”

“嗯，我知道了。”

“……还有。”

裴修嘴角弯起，“什么？”

他记起小时候，每次他要出去时，她都会拉住他叮嘱好多的事。时隔境迁，即便当上了校尉，她这点性格也没变。

“裴哥哥，你一定要想阿黎，就如阿黎一直记着你，牵挂着你一样。”

笑容定格在脸上，他呐呐地不晓得该怎么去回答，直到她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