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命里注定的相爱相杀

第227章命里注定的相爱相杀

林纾予笑笑，恬淡宁静的眸子里溢着满足。他跟沛纳川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相思很苦，别让她等。”或许是成全，或许是守护，只要她好，仍是相见如初。“上车吧，路将军。始终躲不过的，都是命。”林纾予抬手，请路陆上战车。

“你会用战车吗？”路陆笑容艰涩，很是牵强。

“不会。”林纾予却笑得释然，他不想让路陆牵挂，“有黒物理难吗？学学不就会了。”他扣着她的手腕，朝白子主帅的战车飘去。

他那一卷书香，能御得了战马？路陆满目忧心，追随了他的淡然眸光。

站在车前，路陆望着林纾予，不肯上车。她望了许久，只得了他依然决绝的眼神。无奈，她只得深深嘱咐他两句，“主帅左侧是甲手，执弓箭，负责远程攻击。主帅右侧骖乘，执戈，负责主帅安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指挥军队，保护好自己。”她说的林纾予都晓得。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没得说了。她也没有用过战车，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遗漏的。

“上车吧。”林纾予将路陆扶上战车，转身朝黑子主帅的战车飘去。“纾予。”路陆喊住了他。他回头又是腼腆的笑，他的笑永远都是点淡淡的甜。“请你，请你尽力保全自己！别让我失望。”路陆抓着战车的护栏，手颤抖，声音也在颤抖，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不敢落下的晶莹。

林纾予顿了一下，抬起眸子瞧她，仍然是淡淡的腼腆的笑，“你不会失望的。”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战车，再也没有回头。

战车上各有一面令旗，一白，一黑，与棋子颜色相反。令旗是下棋用的，令旗所指之处，便是落子之处。

白子先行，路陆仍然是清溪鬼谷用的那一招，先堵了自己阵眼，围死一片给自己留出后路。被围的“棋子”被对方一阵砍杀，全没了。黄沙漫天之际，尽是腥风血雨。待到入阵厮杀的棋子归位，混战的地方只剩了一片狼藉，残肢断臂，被枭首割耳的躯体，残破的魂魄伴着鬼火燃烧……路陆看得有点眩晕，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战场，杀人跟杀猪有什么区别？

林纾予远远地望着路陆，皱着眉。他恨不得带她离开，恨不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然而不能……

“陆陆，陆陆，别……”

瞧着路陆惶惶然自杀式的要救林纾予的棋局，林纾予急了，翻身下车，身上却着了火。他赶紧回到战车上，身上的阴火才自动灭了。林纾予的举动，将路陆惊得混身冷汗。他身体一震，远远地凝望着战车上的林纾予，幡然醒悟，上了战车就得不死不休。林纾予被枭首割耳惨景，仿佛已在她眼前。

林纾予用鬼术在半空写下两行俊秀的金字：已成定局，落子不悔。

路陆望着半空的金字，腮边挂着泪，嘴角噙着笑，心底默默数着自己的无奈。

两人挥着令旗，在遍地横尸的棋盘上，重新布下棋子，每一子都是撕裂心肝的钝痛，是忍痛的苦战。路陆在堆尸如山的厮杀声中默默发誓，要破了诸神的诅咒，破了这戏弄命运的轮回。

百余着后，林纾予已经被白子围困。最后一着，只要路陆不用自杀式的走法，白子就能全胜，林纾予必死无疑。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死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从飞羽陵出来，练如初留下一句“世上再无练如初”。从封神台出去，再要给自己留下一句“世上再无林纾予”？

路陆手中的令旗绕着幽蓝的火光，她却迟迟落不下棋子。

林纾予，她封喉的剑，她心底悄无声息的痛，她命里注定的相爱相杀。

眺着遍野横尸和浸透黄沙的血污，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除了黑黑白白冰冷残破的铠甲，一切都乱了。横横竖竖宽宽窄窄的火线，在迷离中晃动着，重叠了，又分开。世界碎了，心也碎了……

路陆压着胸口，大大吸了口气。痛，痛得她再呼不出剩下的半口气来。这一子落定，真会成就那句“世上再无林纾予”。人死了还有鬼魂，鬼魂死了还有什么？她手中的令旗啪的落在战车上，她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任由她滑落下去，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战车里。她倚着战车的护栏，等着周围的空气涌过来淹了自己，埋了自己，埋了那冰冷的绝望。

“噼啪……”路陆眼前绽放了一朵幽蓝的烟花。林纾予，那是林纾予用鬼术为她做的。路陆抬起泪眸望向烟花绽放的地方，消散的美艳里现出几个金字：世界虽大，但我们已无退路。我来与你道一声珍重。

道一声珍重，那珍重里是十年的相知相识，十年诀别的痛。

路陆收拾了满脸泪痕，扶着战车缓缓起身，远远地望着林纾予。远远的，远到除了他俊秀的身形啥也瞧不清。他腼腆的笑，遥遥的只在脑海里，与她隔着一个前世两个轮回。

世界虽大，但我们已无退路。

路陆捡起战车上的令旗，闭上眼落了最后一子。她期待令旗挥出去的阴火落错点位，哪怕能再多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