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鸿门宴

大城市的好处数不胜数，要是随便问问奋斗在一线城市的年轻人，他们可以给你列出来无数条，例如：基础建设完善、娱乐项目多、晋升空间大等等等等。

要是说缺点，有一个却是无论土着还是新市民都没办法否定的，那就是交通拥堵。

周五的晚高峰，每每都能让我大开眼界。明明是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和王泰两个人在车上逛游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他家。

说是他家，其实原本是我们两个人的小家，不过他妈妈来之后我就搬走了，后才住进现在的房子。

几年没回来过，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虽然是老房子，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布局合理，而且位置很好，距离他工作的事务所不远。

还未进门时，我就有些忐忑不安，不禁才想起居然忘了在路上带了些伴手礼，实是有些礼仪不周全。

“也没买点水果，要不然我去楼下买些再上来吧。”在门口，我小心翼翼地对王泰说。

王泰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发觉我满手心的冷汗，皱了皱眉毛，轻声说“别怕，我妈又不是老妖婆。”

你妈不是老妖婆，但是她不喜欢我呀。这个世界有时候有那么点不公平，她不喜欢我，我就要一直争取她的喜爱。

至于，我喜不喜欢他，没人关心这一点。

王泰拍了拍门，有点鲁莽，对着门里喊了句“妈，我们回来了。”

似乎是过了几十秒的时间，门缓缓地被打开了。许姨打开了门，客厅的灯没有开，屋里有些昏暗。

我一时看不清她的脸，嘴里赶紧先打招呼“阿姨好。”其实也有点生硬我知道。

暗处的人影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泰一大步跨进了屋子里，按下了客厅的灯光按键，“妈，你怎么不开灯呢？”他随口抱怨着。

“开什么灯，家里就我一个人，多费电。”许姨的声音有些干涩的哑，据说是年轻时叫卖早点叫坏了嗓子。

可能是看我还有些窘迫地站在门口，她瞥了我一眼，说“还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吧。”她的眼睛细长，明亮而锋利。这一点王泰取了妈妈的优点，有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当初在大学时迷坏了不少学姐学妹的。

我讨好地笑笑，赶紧进了门，门口的鞋架上没有拖鞋可换，稍微一犹豫，我决定穿明显是男式的那一双，脱了脚上折磨了我一整天的高跟鞋，刚套上一只拖鞋。

一双干净，刷得有些飞毛边的女士拖鞋突兀地扔在我脚边。

许姨说“换这双。”

“怎么这么晚，菜都凉了。”许姨这句话是看着王泰说的。

我没有回答，傻傻地盯着王泰，只见这二傻子兴奋地围在餐桌了，压根没听见他妈妈的问话。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路上有些堵，耽误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许姨依旧没看我。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我紧张得有些想逃离。

还好屋里还有一个二傻子，傻子在屋里兴奋地对我说“今天还有萝卜丝鲜虾汤，我最喜欢吃这个菜了。菲菲你一会儿好好尝尝，我妈做得特别好吃。”

许姨瘦长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了微笑，有些羞涩。我想，她年轻时也一定是一个美人儿吧。

“好吃什么，菜都凉了。”她嘟囔了一句。

傻子徒手拿起一块糖醋排骨直接塞进了嘴里，边吃边竖起了大拇指，对着我挤眉弄眼，消除了我不少的紧张情绪。

许姨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后背，“着急什么，等妈热热的，你再吃。”

“阿姨，我帮你吧。”我说。

“不用，你是客人，在客厅休息吧。”她淡淡地回。

许姨又在厨房里忙了起来，她不在我身边，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方才环顾这个曾经的家，变化甚大，已经找不出我生活过的痕迹。

女人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我们对生活环境中的气息极其敏感，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如果更换了主人，那么就会从各个细节中把曾经的主人的气息完全抹去。

“我妈是不是好多了。”王泰用手肘撞了撞我的腰，邀功地说。

“嗯。”我扯了扯嘴角，是好多了。这次肯和我说说话了，是不小的一个进步。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婆媳关系怎么样，在这个家里真的是一个突破。

许姨的菜做得真的不错，家常的味道，特别可口，我不知道该聊什么，倒是吃了不少。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之后，许姨开口了，总算结束了王泰的单口相声。

我吃得挺多，反倒是他一直忙着找话题，没吃几口。

“芳菲，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聊聊未来的打算。”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王泰反倒有些发愣，可能是没想到他妈妈今天跨度那么大，居然就说到未来了。

“你知道我一直是不太满意你做我儿媳妇的。你当初也在事务所里上班，你们那种工作，太忙，根本顾不了家。”她评价道。

“所以，芳菲都辞职了。我说过很多次了。”王泰说。

许姨白了他一眼，我赶紧说“王泰你先别说，听姨说完。”王泰老实地闭了嘴。

我自感反应得及时，不知为何，许姨的嘴角似乎有些垂了，眉毛似乎也皱了一下。我决定还是不要再轻易地发言。

“她虽然不干审计了，但是现在当一个网络作家，收入也是时好时坏的，一点都不稳定，有什么好？”许姨怼了一句，王泰还待再说，我偷偷地按了按他的大腿，总算让他适时地闭了嘴。

许姨瞟了我一眼，看我没有继续打算解释的意思，于是又说道，“你年纪也大了，说实话，生孩子也不好生了，我家人口少，是希望王泰可以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的。”

王泰气的耳朵有点红，我了解他，看他的表情，是完全没想到他妈妈会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大腿，这种时候，我也想听听，为什么他妈妈这么不喜欢我。

“但是，你们两个交往了七八年，如果我家王泰抛弃了你，也会遭人说闲话。阿姨也没别的要求，你考个公务员，或者进学校当个老师，只要能怀孕，我就同意你们结婚。”她淡淡地说，声音沙哑中让我感受到了尖利。

“妈，你不要胡说了。我们俩个会结婚的，无论菲菲想做什么职业，想不想生孩子，我们都会结婚。”王泰忍不住了，压低着声音说道，大大的手掌盖住我放在他腿上的手，让我心里格外温暖、充盈。

许姨没有理会她儿子的反驳，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又说“还有，王泰最近想创业，你要是能把房子卖了，钱拿出来支持他，阿姨会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