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你不必去喜欢一个对你很好的人而要去……
第29章你不必去喜欢一个对你很好的人而要去……
看见高兴,徐家楷有一瞬间的惊讶，但他很快便想起石韵然说过的，沈行健家里有女人。
徐家楷站在客厅处朝玄关的位置望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孩子：她似乎年纪不大,身材清瘦,穿着也很朴素。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却有着一双鹿一样眼睛,带着未驯的亮。
她似是从外面跑回来的,碎发沾着雨水黏在沁汗的额头上,略有些狼狈。
徐家楷看见女孩的眼睛扫过他后很快越至他身后的沈行健身上，还带着一些惊恐和担忧。
沈行健没想到高兴今天也提前回来了，操作轮椅过来介绍：“他是徐家楷。”
高兴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她的目光在徐家楷脸上飞快地掠过,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却又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
“你、你好。”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嘴角勉强扯出的笑容僵硬得像是戴了面具,后背沁出的冷汗将t恤黏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徐家楷见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并没有感到疑惑，料想沈行健应该跟她提过自己,礼貌回应道：“你好,怎么称呼？”
徐家楷擡步的瞬间,高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已经来不及掩饰了。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我……我叫高兴。”她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家楷总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对他有敌意，可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
“既然该签的文件都签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徐家楷没有太理会高兴的反应，转身拾起茶几上关于众悦分割的一些补充文件，朝沈行健说。
沈行健见状也没有挽留。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徐家楷最好的结果就是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徐家楷拿上文件，从高兴身边经过。
他其实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子明明比石韵然差了十万八千里，沈行健为什么会选她？不过以沈行健如今的样子，能有个人愿意在他身边照顾就已经很好了。
徐家楷走后，高兴立即走到沈行健身边，问徐家楷怎么会来？
“之前众悦法人转让还有一些手续需要签字，徐家楷正好今天有空，我就让他过来了。”他说，“怎么了吗？”
高兴紧蹙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伟说徐家楷是凶手，可没有证据、没有理由，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完全不够给徐家楷定罪。
沈行健见她不说话了，问：“你今天见到徐家楷……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跟十年后……”
他话音未落，高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徐家楷也好，石韵然也罢，又或是张伟，他认识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唯有他被时间困住了。十年后的世界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经历，对他来说是陌生且遥不可及的。
高兴想起那天在星海周年庆上见到的徐家楷：主持人说他是什么青年企业家的标杆、观雅汽车的灵魂、未来智行的开拓者……tittle一个比一个高。
尽管主持人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镜头里的徐家楷却只是谦和地笑笑，把观雅汽车的成功都归功于投资人的支持和团队的努力，最后还表示智能出行是他和曾经友人共同的期望。
“他说的那个友人……是你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行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高兴，你在街上见到过残疾人吗？”
高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摇摇头。
“你看不见他们，是因为他们数量很少，或者不存在吗？”
高兴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人对于自己不关心的事情往往是没有概念的，就像大多数的人不知道，当你蒙上一只眼睛，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虚无。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徐家楷，我想做智能汽车，不是因为它多么炫酷，多么有前景，多么讨投资人喜欢，而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想让那些像我一样的人，也能体面地走出家门。”
“科技不该只是锦上添花，”他擡起头，眼神灼灼，“它可以成为一些人的腿，一些人的眼睛，一些人重新活一次的勇气。”
他说着，笑起来：“只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了，但好在有人在帮我实现。”
他说这话时有遗憾，有不甘，有伤感，却唯独没有嫉妒和愤恨。
平心而论，如果是高兴，看见曾经与自己并肩的伙伴独自走向了高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但沈行健没有，他只是欣慰和祝福。
高兴知道，众悦不仅是徐家楷的心血，也是沈行健的。如果他没有死，是不是也会像徐家楷一样，在未来的某天，在自己的领域里闯出一片天地？在荧幕里高谈阔论？
不知怎的，高兴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不必去喜欢一个对你很好的人，而要去喜欢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高兴无法去揣测沈行健与现在的徐家楷之间的关系，只能把今天从张伟那里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你说……张伟告诉你……徐家楷杀了我？”陡然听到这个说法，沈行健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他几乎是下意识否认。
高兴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紧绷的肩膀，“我也不知道张伟为什么这么说，但既然事情发生了，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在沈行健的认知里，除了当年那场车祸，他和徐家楷最大的矛盾就是众悦的发展。当年的事情早已翻篇，众悦的分割他们也已谈妥，他找不出任何徐家楷会杀人的理由。
可如果是张伟撒谎，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
在几何里，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
而在友谊里，三个人中总有多余的那个。
徐家楷就是多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