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桃之夭夭（十八）

经过数月的修行，幽灼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性在变化。

她看明白了过往的很多事，也逐渐敏感了很多。就比如说黎霁。

她总觉得，那一天后，黎霁对她冷淡了许多。

比如，

人群再如何拥挤，他也不会伸手将她牵到自己身旁。

比如，

她的表情再如何落寞，他也不会开口问上一句。

再比如，

刮风下雨，他只会带着她去躲避，她再也没有享受过那竹叶味道的怀抱。

他的阳光，他的光明，为何不能选择照亮她？

她有些落寞，不过路都是人走的，伤心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生气就另算了。

在又一次，黎霁明显、刻意地忽视她的感受时。

“黎霁！”她有些恼怒，时隔不知多少时光，她再一次指名道姓地喊了他。

“叫师父。”黎霁一脸云淡风轻，不恼不喜。

“什么师父，我不干了！”她怒气冲冲，“有你这样的师父吗？”

“那你觉得一个师父应该做些什么？”他的表情流露出冷冽，让幽灼感到有些害怕。

“你！”幽灼被他噎住，不过她没有选择退缩，“你应该承担起一个师父的责任。”

“比如？”

“我们谈谈，”她示意他们前往一家酒楼，“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情。”

说罢她转身就走，不管黎霁跟没跟上来。

因为她知道黎霁会过来的。

因为她没钱。

二楼，雅间，窗边。

黎霁的指尖弹击着桌子，频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幽灼要说什么？他也清楚，幽灼不会再是当初刚入师门的不谙世事，仇恨仙界的雏鸟了。但正是这样的她，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他有些懊恼，为何他逐渐看不透她了。

“黎霁，我们师徒的契约到什么时候。”幽灼学着黎霁一贯的表情，云淡风轻。

黎霁心中咯噔一声，但是面不改色。“直到你有自保能力。”

“直到我证明自己的神界身份？”幽灼盯着黎霁。

“差不多。”

“差不多？”她的眼中浮现一丝玩味，“难不成黎霁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做你的金丝雀不成？”

“此话怎讲。”黎霁听此皱起眉头。

“我身为女子，自然有一天……会出嫁，”幽灼装作满不在乎，“我若是看上哪家公子，还望师父放行啊。”

不对，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幽灼皱起眉头，她明明想的是如何和黎霁提出……她希望他们关系如旧，也希望他能够分出比现在更多的精力，哪怕多看她一眼也好。

黎霁藏在袖口的手猛地抓紧。“为师……明白。”

看来她心中所想另有他人了。黎霁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若说幽灼刚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那么此刻她真的是抑制不住了。难不成他就对她，没有一丝，哪怕只有一丝的不舍吗？

“黎霁！”她面露恼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我出嫁，希望你尽职尽责！”

“你何必如此恼怒？”黎霁竭力压制眼中的滔天巨浪，“难不成你现在心中已有人选了？”

“嗯，是啊，”幽灼扬起眉头，“而且仰慕许久了，还望师父成全。”

“莫不是坐忘派的弟子？”

“对。”

“谁？”黎霁冷哼一声，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与你何干？”

“我是你师父，当然有必要知道。”黎霁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偏偏不说，你好自为之，师父。”幽灼直视着黎霁的眼睛，无不挑衅。

“为师，一点，都不在意。”黎霁见状，别过了自己的头。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比你好多了，好得不得了，”幽灼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黎霁，“你可别欺人太甚！”

“你简直莫名其妙。”黎霁忍着怒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幽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