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悠悠我心（六十一）
“见过仙主大人。见过各位前辈。”璇灼淡淡地说，她的性子一向如此，但是在这些老前辈的耳朵里，这些话仿佛都是带着刺的。
“跪下。”黎霁看着她，周身的冰冷气息，比冰封黎雯的冰雪温度还要低。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跪了下去。
往事再次浮上心头，这一次，他会不会再次杀了她？
“这一次我在旧尘岛收获不少。至少，我取回了前世的所有记忆。”
听到这话，黎雯和璇灼是相同的反应，她们二人的嘴角小幅度地上扬着，然后看向黎霁，“你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
璇灼看着黎霁，眼眶微红。如果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接下来，他一定会识破黎雯的假面目，一定会为她再反抗一次这不公的世界，一定会再为她力排众议，一定会再次跟她说，我一定会保护你。
“嗯，这个稍后再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起来了璇灼的身世。”
“仙主大人的意思是，”黎霾探究地看着仙主，“璇灼的身份也是极其尊贵而不可动摇的吗？”
“仙主不可啊，”先前提出制裁璇灼的蔚字辈老者站了出来，“不杀了她，如何立威啊！一个魔界的卧底，有何种理由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苟活？”
“我没说过不要惩罚她，这的确是死罪。”黎霁静静地看着璇灼。
璇灼心中一凉，原本在云端之上的心，突然再次跌落谷底，笑容也越发地苦涩起来。
他又一次选择了大义？
“但是前一世，封印了魔界拯救仙界的力量，也是她。我当时带着没有意识的她，前往了边界地区。在那里，我和她一起牺牲了。世人皆知我黎霁立了功，但是无人得知，最重要的人，是她。”
璇灼听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她一直在寻找的仙界秘宝，居然是她自己吗？
“还有这种事情？”黎霩目瞪口呆，黎霾则是一顿窃喜：璇灼一定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我决定，剥离她的凤凰血脉，”仙主扫视着众人的脸，“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剥离血脉是一种利用古老禁术，将身体中的非人部分全部去除。她身为一个混血的神界人，丢掉凤凰血脉，简直就是要丢掉她的半条命，让她再也无法归还古老种族。剥离血脉后，她的一身武功也将被废，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类。因为神界的能力是不可以使用的，她一直靠着那凤凰的身体进行修炼。如今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以后要如何过活？
璇灼不解地看着黎霁，后者却丢给她一个冷漠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我已经无法退步了。
在场的其他人对此都感到很满意。他们不知道她是神界人的事情，以为她只是个妖和魔的混血，就算是无法修炼真气，回到魔界还有煞气能让她使用。这样的处理方法，很能体现仙主知恩图报和有罪必罚的概念。
他们一个个地离开了，包括黎雯，只留下了等着被处刑的璇灼和处刑的黎霁。
“黎霁，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璇灼第一次露出了悲痛的神情。
“你是神主，我知道。”
“我们经历过的事情，你记得吗？”
“全都记得。”这句话字字诛心，狠狠地扎痛了她。
“那你还是人吗？”璇灼绝望地喊道。
“你何出此言？我扪心自问，前世除了让你为结界牺牲之外，没有任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
“黎霁，你的心怎么那么狠？”璇灼慢慢地站了起来，指向他，“我早该知道，那些不过都是你的逢场作戏，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逢场作戏？”黎霁被指责得晕头转向，“什么逢场作戏？我与你除了师徒的身份，还有其他关系吗？”
“好。你的天地良心就是对黎雯的恶行熟视无睹对吗？你忘了她对我的囚禁虐待，忘了她对我的诋毁辱骂，你记得的只有她对你的感情，对吗？”
“你在说什么？黎雯前世根本不认识你啊。”
她猛地卡住了，睁大了双眼。
黎雯前世根本就不认识你啊……这句话犹如魔音一般，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旧尘岛的沉璧山下空无一物，萧梓纮的紫玉箫是黎雯转赠，历史记载黎雯黎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历史上根本没有她的只言片语……
错的，只有她？那些记忆都是骗人的吗？
“不对，你封印魔界应该是用的我的白羽……我的羽毛是白色的，你怎会不知？”说着她将右手伸出，化作了羽翼。
可是那只翅膀就是黑色的，她全身的羽毛都是漆黑的，哪有什么白羽？
“我的羽毛明明是白色的……为什么是黑色的？”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翅膀，不停地嘀咕着。
“你疯了，”黎霁略带愁容，“璇灼，你说的东西，我是真的不知。至始至终，我只爱过黎雯一人。”
场中一阵沉默。
“对，是我疯了，”璇灼打破了沉寂，长叹一声，笑得苦涩，“都是我错了。原来你不是我的师父，这都是我的臆想。南柯一梦，我真是活该活着。”
“别废我了，直接杀了我吧。”
她缓缓闭上双眼，再也不管身边的任何声响。
“谁敢杀你。”
熟悉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她回过头，看见了提着剑走进来的萧梓纮。不知怎地，她突然又一次红了眼眶，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头到脚地沐浴了她。
黎霁动了动手，关上了大门，“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按规矩办事，萧公子不懂吗？”
“第一，我懂不懂与你无关。第二，你的裁决我不同意。第三，我带她回来，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折磨。”
“你想怎么办？”黎霁总觉得萧梓纮给他一直微妙的感觉，很熟悉的微妙，也是让他很不爽的感觉。
“是大罪没错，但是不许动手，顶多关几天紧闭。”
“幼稚，”黎霁讽刺道，“我没工夫跟你耗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