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悠悠我心（三）

翼之墨邪走了出来。湖蓝色的衣袍也许正是他们翼之墨邪的内心真实写照:沉稳，平静。

“翼魔生于蛋中，却生而为具有人形的魔。生而为鸟兽，应该是鸟妖的后裔。”

“所以，她根本不是翼魔，而是鸟妖。”夜之墨邪看向桀珏，一脸得意。

“不过，若是鸟妖，她应该早就化形了，何必用了足足一万年?她应该也不能算是全妖，应该是翼魔与鸟妖的后裔，这样的血统在混沌时代还是有很多的。”翼之墨邪看不惯夜之墨邪的趾高气昂，冷哼了一声。

“诸位，”魔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今日诸位都很急躁。本王知道你们是救族心切，但我们是来研讨，并不是来吵架。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处理混沌大陆的相关事宜。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半主陛下，我有一个提议。”

“请讲。”

“刚才陛下问了她话，她自己也表示自己有罪，这说明她非常乐意为魔效命。她刚好可以化形为人，估计也可以走仙界那套路子。不如让她去混沌大陆，将功赎罪。”

“我反对，她可以化形为人，但是体内的经脉不一定是人类的脉络。她虽然是半妖，但也是半魔。”

“伽之墨邪，此言差矣。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查过她的经脉可否修炼魔道吗?”

“她的身份尚未确定，日后体内的真正血统若是觉醒，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伽之墨邪冷漠地看向夜之墨邪。

“她可以伪装成妖，仙界对下界可是很宽容的。她的生活费也可以由我们的财政拨付，数目不多但也足够存活。这一切都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是你。我问你，魔界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魔界和她，哪个重要?我对你非常失望啊，老朋友。”

“我一向对魔界忠心耿耿，而且我重申一遍，她可是翼……”

“你意下如何。”魔王似乎并不在意伽之墨邪的反应，转而看向桀珏。

与其是问她，不如说是在质问她。眼下局势已经这样了，她不能给那个成天对她絮絮叨叨的中年魔人添麻烦了。

“我同意。”

“桀珏!”他瞪了一眼桀珏，然后回头看向夜之墨邪，后者撇嘴笑了一下，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伽之墨邪，谢谢你，但是我毕竟要走自己的路。”桀珏真诚地看向伽之墨邪。

魔王起身，拿着权杖，一杖定音。

“今日留你们父女回去叙旧，明日中午启程。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时间了。”

这一日，伽之墨邪的府邸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下人们也一言不发，面色低沉。府邸直到深夜依旧是灯火通明，主人们似乎有说不尽的知心话。

“哇——”芮栗抱紧了桀珏不停地哭，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在哀嚎。

“又不是回不来了。”桀珏抱着芮栗，安慰她。

“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去?”伽之墨邪站在了窗边。

“当然是人。我看过不少书，知道仙界那些偏见。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妖界就是他们的药材，也一直在谴责妖界当年臣服于魔界的行径。”

“你刚化形为人，心智还不成熟。”

“我已经活了一万年了。”

“你从来没与什么人打过交道，没什么朋友。你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生存。”

“人少清净。”

“你不熟悉那里，你从来没去过。”

“所有魔都一样。”

“仙界的人痛恨魔，一旦被抓住，你将不得好死。”

“我会飞走的。”

“桀珏!”他有些发怒，“我在很认真地说话!”

“父亲，鼻涕。”芮栗拿出了自己的手帕，从床上跳了下去。

“你说的我知道，”桀珏跪了下去，“我喜欢魔界，这就是我的家。整个魔界，除了我，还有谁能混进仙界，自称为人?还有，我若是死了，不还有芮栗给你养老吗?”

“你!”伽之墨邪手指桀珏半天说不出话，随后摔门而去。

屋中只剩下了桀珏和芮栗二人。

“芮栗，你相信我能回来吗?”

“嗯。在我的眼中，你无所不能。”芮栗爬上床，整理了床铺。

“谢谢你。”桀珏摸着芮栗的头，和芮栗挤着睡了一夜。

不管怎么说，哭与笑都是今天的事情，我宁可毫无遗憾地等待明天。

第二天中午，魔界的人又一次聚集了。

也许是造化弄人，那一次聚集是她的诞生，而这一次是她的远行。

所有的魔都在期盼着，希望这个特殊的女魔会给他们带来希望。毕竟，留给魔界的时间不多了。

“再见。”她看向面前不远的伽之墨邪，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她第一次主动伸出双手拥抱了他。以前的再多嫌弃，厌恶，甚至冷言冷语，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不舍。

她不想承认，但是她此刻只想说。

“父亲，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被视作灾厄的我。女儿不孝，去了。”

“注意安全。”伽之墨邪声音微颤，但是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