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悠悠我心（二）
“难道你不想看看尘寰大陆吗？听说那里非常美，阳光明媚，还有万紫千红的花。”
“万紫千红?你认得几个颜色?”
“桀珏……”一双调皮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一滴水滴在了她的脸上。桀珏看向天，然后展开了翅膀。“下雨了，过来。”她为芮栗遮挡着雨水，一路护送她回了房间。这样的事情，她不知为芮栗做了多少遍，只是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你也留下吧，外面下雨了。”
“不用了，我习惯待树上。”她关好屋门，然后展翅飞向梧桐树，蜷缩着进入了睡眠状态。
梦中，她看见了一个少女，身着水蓝色衣裙，在漫天花雨之中舞剑。那个少女身手敏捷，柔中带刚，颇有英气，看得她心中十分爽快。她展开翅膀，同样运动了起来，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在下落。她想挥动翅膀，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拥有了一双人手。
我怎么成人了?她在慌乱之中化形为鸟，稳稳落地。雨早就停了，她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迫不及待地再次化形成人，进了芮栗的房间。
“你是谁?”芮栗正在床上玩着人偶，一脸防备。
“桀珏。”她回以无奈的眼神，然后变了一只翅膀。那只巨大的黑翼显然与她的身形极为不符，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十分吃力。
“嗯?桀珏?你能成人了?”芮栗扑了过来，围着她转啊转，她的身高只及桀珏的胸口。
桀珏没有理睬芮栗，而是顺手拿起了芮栗的铜镜。镜中少女一身蓝色烟水百花裙，颈间环着一条小巧的赤金璎珞项链。她的双眸犹如万年寒潭，洞彻人心。鼻梁高挺，在脸上将五官划出了完美比例。清风徐来，万千青丝随风飘散摇曳，发出雨后青草芳香。她让镜子倾向一边，从那里面看见了芮栗。
“父亲回来会被吓住的。”
“谁知道呢?让我抱抱你。”
“桀珏，你说，父亲会不会有危险啊?”芮栗听话地扑了上来，尝试着让桀珏第一次用双手抱起她。
“怎么说?”
“我今天上午偷偷进了父亲的书房，有人过来，我就躲在了桌子下面。我听见有两个人在门口说话，说什么今天下午三大墨邪会去查看那个多年前被意外轰开的裂缝。”
前几年半主陛下不是派魔进去了么?难道说今天那批人要回归了?她安抚好芮栗，坐在府邸门口的台阶上，等伽之墨邪回来。
魔界太过贫瘠，好多魔因无法生存而过早夭亡。魔的数量在不断下降，长此以往，这里会成为真正的死寂之地。真希望那些人能成功，饿殍遍地的景象她不想再见到一次。
在她看来，魔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可爱，都是那样的友善。就算是有人将她视为眼中钉，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她在出生之日，害得魔界几近灭国。
“你是……桀珏?”一道身影慢慢接近，在她旁边弯下了腰。他的表情有些考究，也有些防备。
“嗯。”
“你化形了?”
“嗯。”
墨邪一脸震惊，“进去吧。”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桀珏边走边说。
“什么事?”
“魔界的那些人……”
“失败了，”伽之墨邪恢复了常态，“我们完全联系不到了，不过尘寰地界的人现在还没有发现裂缝在什么地方。”
“你今天也去了尘寰大陆吗?那是什么世界?”
“进去了，挺好看的。我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天色不早了，你需要房间吗?”
“不用，我喜欢树。”她展开翅膀飞走了。
“她能化身为人，这个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整个魔界吧?”他目送着桀珏离去，叹了一口气。
赶在魔界需要人才前往尘寰大陆的关头，拥有了化形的能力，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二天，府邸的门口，一辆马车早早地履行了它的职责。
“注意安全。”芮栗抱紧了桀珏，“父亲一早就走了，也不知道魔王陛下找你有什么事。”
“你啊，才多大，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桀珏摸了摸她的头，“我可是翼魔后裔，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再见。”芮栗嘟起嘴，十分不情愿。
车子缓缓驶动，扬起尘土一路远去，目的地，王宫。
宫门在她面前剥洋葱般层层打开，每道宫门之后的景色相差无几。马车径直行驶到大殿。这道大门格外宏大，上面雕刻着各式图腾，其中还有三大始祖的身份图腾，羽翼，烈焰，与弯月，分别对应着鸟类形态的翼魔，操控火焰的伽魔和只在夜间活动的夜魔。她下了车，随着魔卫步行。大殿的走廊里满是历任魔王及其王后的画像，排列整齐，显得格外庄严。而排列在议事大堂的门口旁的正好是先代魔王的画像，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不知这个被她误伤的魔王如今是否在世?她叹息了一声。
这道门十分沉重，推开它产生了巨大的摩擦声。这里站满了魔，无数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她不施粉黛却依旧惊为天人，就连高高的王座之上的魔王也一直在打量着她。她看向队列之首的伽之墨邪，后者点点头，示意她向前走。
她头也不抬地单膝跪地，行了一礼。按照魔界的礼节，对外只需对君主以及对位高权重的大臣行以单膝礼，双膝礼只用于父母以及先祖。
“你叫什么名字?”
“桀珏。”
“免礼。”
“多谢陛下。”
她这才看清魔王的长相。魔王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青年，面容俊美，唇角下垂，显出他内心的冷酷无情。那双黄金般的眼睛格外醒目，一头银发衬得他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发出摄人光芒。他的权杖立在他的王座之左，足足有三米高，显得威严无比。
她不得不想起了街坊间少女们对魔王的向往。历任魔王的面容尽是世间不多的极品，而且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不过童话般的故事不可能发生，因为魔王的婚姻向来都是为了血统的纯正，所以他们也是最可怜的。
“你的出生让魔界受了重创。”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