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桃之夭夭（四十七）
“你看她像不像那个女子?”街道中处处有人对幽灼指指点点。
“嘘，那可是大魔头。妖媚惑主不说，害死了多少人?可惜喽。”
这几日幽灼不得不重新带上了面纱赶路。黎雯将她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公开到整个大陆。现在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道名叫做“幽灼”的妖女，是如何害死黎雾掌门，如何嫁祸黎雯的。他们说得兴高采烈，甚至茶馆中的说书人也将这件事情纳入了自己的讲述内容，并且说得眉飞色舞，好像他们是亲历者一样。一时间幽灼的恶名居然高过了仙界所有人都名头。家里有孩子的，大多都会拿着幽灼的名字吓唬孩子，百试百灵。
不过还好他们并不认识幽灼，只看过画像。因此幽灼带着面纱行走，倒也不会有什么人将她认出。也就是因为赶路要紧，否则他们师徒二人定不会放过最近太过活跃的黎雯。
好在，他们今日到达了葬神山脉。
这里的道路由黄土铺就，坑坑洼洼的。因为没有神界血脉者不得通过，幽灼特意割破了手指，将染红的手帕给了黎霁，让他带在身上。
他们一路轻功掠过，到达了山谷深处。这里的天色有些阴沉，似乎提醒着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不错，这里就是当年雷劫到达之地。看着这地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洞穴，幽灼心中一阵恶寒。
她摸着一寸寸土地，感受着家的痕迹。许久，她看向四周，一片茫然。
“都过去了，别再为它伤感。”黎霁忧虑地看向她。
“我明白。黎霁，你过来，”幽灼一把拉过黎霁，指向一旁，“我记得，我就死在那个地方。可是我不敢去那边看。那里绝对有着我的神魂残余，但是……我害怕响起当年的痛楚。”
“有我在，我们一起经受，”黎霁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看向天空，“这个地方太过邪门，就像是有结界一样。我想过不了多久，雷劫会感知到你的存在，这对你很不利。”
“那我们快些。”说着幽灼鼓足了勇气，拉着黎霁走向了那个最深的坑。
她蹲下身，然后闭上双眼，一只手快速地掐画着咒符。
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在空中展现，一圈一圈的符文也堆砌出来。幽灼写完之后，再次拉起黎霁的手，带着他迅速地向后一跳。
只见那圆圈形的符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突然地扩大，直到高达好几丈。随后它开始转动，沉重的声音、开锁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然后整个圆圈都被推进它背后的空间中，另一个耀眼的世界在他们眼前出现。
他们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面是神主的识海。他们二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可见信息量之大。
“春夏春冬，阴晴雨雪，日月星辰并存。真是奇观。”黎霁看向四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我自己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全凭感觉操纵着。”幽灼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前方。
“我相信你的直觉，别的都没什么用处了。”黎霁微微一笑，然后出言安慰她。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无论待在哪里，都有着最适宜的温度，和最适宜的景色。她的记忆，也存在于这空气之中，化作道道残影，如同模糊的水镜，想要触碰，却永远摸不到。
幽灼双手捧着一个记忆碎片。它悬浮在幽灼手上，幽灼直直地看着它，然后将它慢慢地吸收了。
没过多久，她咯咯地笑了。
“什么事情那样开心?”黎霁摸了摸她的头。
“是我六岁生日宴的时候。妖主想给我一大块珊瑚，而他自己却失手打碎了它。最后我直接要了他的龙须，做成了最好看的长鞭。可惜了，那根皮鞭后来……”
“后来怎么了?”黎霁一脸好奇。
“后来……丢了啊，”幽灼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它去了什么地方。好像是掉在冥家那个湖水里面了。”
“过些日子去看看吗？”
“算了吧，”幽灼撇了撇嘴，“我们都无法进入那个地方，再者说我留着那鞭子也是无用。不如直接放在那里，以后造福后人。”
“嗯。只是不要流落到我们敌对的人手中就好了。话说回来，你有注意到我们六主的状况吗？”
“怎么说？”
“人主，究竟有没有出现过?我认为她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是一个我们都知道的人物。”
“你说得不错，因为我们命数的原因，”幽灼转动着眼睛，紧缩眉头，“我们多多少少会见过面。就像我见过所有人，你也见过所有人，虽然时间不同，但是事实是存在的。”
“所以，你有想过谁是人主吗？”黎霁目光灼灼地看向幽灼。
“这个……你突然问我……我也……”幽灼一脸为难，“不过人主应该完完全全待在人界吧。”
“话虽如此，但是也不一定。就像我，我是神界的神主，却有着妖界凤凰血脉，以及到达了坐忘派学习仙术。这很不可思议，但是确确实实发生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应该扩大范围，仔仔细细地把懦弱的人主，揪出来。但是，或许人主早就活跃在我们面前，不过我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什么。”
黎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要从何找起?还有，为何人主始终躲避我们的搜寻，多少年过去了，她自始至终，一直销声匿迹。就连三千年前那场混乱的战争，她也丝毫都没有参与其中。”
“人主我们早晚会找到的，一定只是时间问题，”幽灼拉住了黎霁的手，“现在，我要收纳整个天地了，从此，将它整个搬迁到我的身边。”
语音刚落，幽灼就祭出了菩提子，然后如法炮制地将整个小天地收入其中。不过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凶狠。
黎霁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一手搭在幽灼身上，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真气。
绿色的真气顺着经脉生根发芽，让她几次承受不住的经脉再度获得新生。她的神态略微有些疲惫，不过精神状态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