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太空城》（8）

胜利后的思索

从长剑俱乐部回到自己的公寓上床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然而仍然没有耽搁他早上起床的时间，按照惯例他十点钟就来到总部，但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他昨晚在俱乐部足足喝光了两瓶香槟，现在全身都跟散架了似的不舒服。他精神萎靡不振，心情也极其抑郁。这既是那种镇定剂所起的副作用，同时也是昨天夜里那出闹剧带给他的后果。

他乘坐着电梯前往办公室，脑子里却始终不停地翻腾着昨天夜里所发生的种种情景。在如释重负的梅耶脱身去休息后，邦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副牌放在桌上。其中一副是德拉克斯所抽的那副蓝牌。他悄悄地将这些牌塞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用手帕把别人的视线遮住，再暗暗地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副一模一样的蓝牌，偷偷地来了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另外一副牌是红色的，放在他左边的口袋里，但这副牌没能派上用场，因为在赌牌中途德拉克斯并没有提出换牌的要求。

邦德将红色的那副扑克牌摆成一个扇形，然后放在桌上让局长和巴西尔顿观看。那副牌与蓝牌的排列恰好一样，也同样能够产生和刚才牌局中一模一样奇特的“全手红”效果。

“在牌局中这是有名的‘卡伯特森’手法。”他继续解释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像德拉克斯这种人所玩的那种把戏的。我分别准备了红、蓝两种颜色的牌，因为我并不清楚在实际开赌时到底需要打哪一种颜色的牌。”

“哦，当然，这样做的话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巴西尔顿兴奋地说道，“但愿从此以后德拉克斯能够从中吸取教训，不再继续搞这种花招，能够光明正大地玩牌。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你今天晚上大获全胜了。”他又继续补充了一句，“连德拉克斯这样的人都败在了你的手下，你今晚可真算得上是纵横赌海。只是，可能这件事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你最好还是留意点儿。支票会在星期六给你送过来。”

大家相互道别之后，邦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兴奋过度而无法入睡，在睡前他吞服了一粒微量镇定剂，想要尽量把自己凌乱的思绪理出个头绪来，同时又算计着在办公室里他第二天不得不处理的事情。躺在床上的他海阔天空地想着，一种极度的失落感猛然间向他袭来。往往胜利者最终所得到的要比失败者所得到的少很多，世界上的事情常常就是那么奇怪，那么莫名其妙。

邦德脸色阴郁愁闷地走进办公室，劳埃丽娅迷惑不解地盯着他看：“一半是为了公务，一半是为了游戏。”邦德笑了笑，解释道：“完全都是男人干的事情。还好，运气不算坏，这要多亏你弄来的那些药粉，的确挺管用的。我没有因为这个而耽误你的事吧？”

“当然没有。”她看着他说道，想起了他打电话时她扔下的那本书和那顿不得不中途放弃的晚餐，随后她低头浏览了一下手上的速记本，“参谋长半小时前打电话来说局长今天要你过去一趟，但没说具体时间。我告诉他，说今天三点钟你要参加徒手格斗训练，之后他说那就算了。除了昨天所剩的公文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非常感谢，劳埃丽娅，”邦德继续问，“008有消息吗？”

“有消息，据报告说，他一切正常，现在已经被转移到了瓦勒海得的一家军队医院。显然，不过是一次休克。”

邦德很清楚，“休克”这个词在他们的行业术语中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好吧，就这样。”他对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邦德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把桌上堆放着的大堆文件放在面前理了理。已经过了星期一，今天自然就是星期二，又开始了新的一天。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得静下心来理一理，思考下一步应该怎样行动。他打开桌上的一个棕色卷宗，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这份备忘录是从美国海关缉私机构发过来的。“x光透视检测仪”几个大字端正醒目地打印在文件的上方。

邦德开始集中注意力阅读文件。

“x光透视检测仪的制造商是旧金山x光透视仪公司，这是一种专用于违禁物品检查的荧光透视仪。在美国各州的监狱里它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特地用来检查私藏在礼物中的金属品，也可以用来检查刑事犯和探监者，还常常被用来检查违法贩运的金刚石以及走私进入非洲、巴西金刚石矿区的金刚石。这种设备售价是七千美元，长八英尺，高七英尺，重三吨。在国际机场这种设备已经投入试用，效果如下……”

邦德将后面的几页一目十行地读完，忍不住感到极为恼火。今后到国外旅行时他再也不能把手枪藏在腋下了，只能想方设法去另找其他藏枪的地方。这个问题必须得马上找技术部门的官员详细商量一番。

他心不在焉地将另一本卷宗翻开。只见上面写着：菲乐朋，一种日本的暗杀药。

“菲乐朋”，邦德在他的脑子里搜索着有关这种药品的情况，飞快地把视线转移到下面的介绍上。

“……菲乐朋是目前与日俱增的犯罪因素，根据日本厚生省的统计数据显示，日本目前估计约有一百五十万人对菲乐朋上瘾，其中有一百多万人都在二十岁以下。根据东京警视厅的统计，青少年犯罪案中的百分之七十都与这种药品有关系。”

“这种毒品与美国的大麻相似，最早是用于注射的。它的效果是具有兴奋作用，这是一种能使人上瘾的药物，这种药的价格也不是很昂贵，每针大约十日元。可是一旦上瘾的话，人们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加大剂量，最多的一天甚至能达一百针。这样一来，这种毒品的实际价格就变得特别昂贵了。为了能够支付得起这种昂贵的费用，上瘾者便只能走犯罪之路。由吸毒所引起的犯罪活动多半都是袭击与谋杀。迫害妄想狂就是这种毒品使上瘾者所产生的一种病态。有这种症状的人会认为所有的人都有谋杀他的倾向，他无时无刻不处在人们的包围之中。因而，他经常可能无缘无故地对街上某一个关注他的陌生人进行迫害。病情比较轻的患者会特别害怕见到那些一天需要服用一百针剂量的重病患者，因为这样只会大大增加后者的妄想。”

“这样，暗杀似乎就变成了一种自卫的正义行为。在这种经过严密组织和策划的犯罪活动中，人们时时刻刻都感受到这种可怕药物所带来的巨大的危险性。在臭名远扬的麦卡酒吧暗杀事件中，已经确认菲乐朋就是犯罪的诱因。由于这桩谋杀案的缘故，一周之内警方已经将五百多名吸毒者拘捕了。在这一吸毒活动中朝鲜人通常是受到指责最多的……”

邦德突然觉得很无聊，他坐在这儿读这些东西实在是浪费时间。叫作菲乐朋的那个什么破药片和他没有任何干系。

他合上卷宗，把那些文件随手扔进桌上的文件格里，之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他觉得右脑依然有点儿针扎似的隐隐作痛，于是便拉开抽屉取出一瓶药，本来是想让秘书送一杯水来的，可他又不希望让别人看见他身体有些欠安，就只好把药硬着头皮干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