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精密齿轮
第三十八章精密齿轮
孙建国，六十二岁，本地人，年轻时在国营机械厂当过工人，厂子倒闭后干过零工，最后开了这家废品收购站，一干就是十几年。档案记录简单得近乎苍白，没有前科，没有债务纠纷，甚至连交通违章都很少。
“太干净了……”王哥揉着发酸的眼睛，“就像被人特意擦过一样。”
白小璐盯着户籍档案里一张几十年前的泛黄照片，上面的孙建国年轻，眼神里有股现在没有的锐气。“王哥，他当年在机械厂，具体是做什么工种的？”
“我看看……登记的是普通钳工。”王哥翻着资料，“不过那个年代的国企，工种有时候划分没那么细，老师傅们很多都是多面手。”
另一边，李姐带着人开始以废品站为中心，调取方圆一公里内近一个月的所有治安监控、交通监控甚至部分商铺的私人监控。这是个海量且枯燥的工作。白小璐完成手头的资料梳理后，也加入了监控筛查的队伍。
几个小时过去，眼睛盯着屏幕都快花了。
突然，白小璐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是距离废品站约八百米的一个路口监控，时间显示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下午三点左右。
“李姐，王哥，你们看这辆！”她将画面放大。一辆黑色的大众帕萨特轿车，在这个路口右转，驶向了废品站的大致方向。虽然看不清车牌，但车型和颜色与拾荒者描述的吻合，时间点也接近。
“跟上它！”李姐立刻指挥。
通过追踪沿途的几个摄像头，他们勉强拼凑出这辆车的轨迹：它确实在那个时间点进入了通往废品站的那条小路，大约停留了四十多分钟后离开。遗憾的是，小路入口和废品站门口都没有直接的监控探头，无法拍到车辆精确的停靠位置和上下车的人。
“查这个时间段前后，所有经过这个路口的黑色帕萨特，进行车牌比对。”李姐下达指令。这依然是大海捞针，但总算有了一个模糊的目标。
技术队那边对u盘外壳碎片的编码进行了深度查询，确认该批次加密u盘主要供应给一些金融机构和大型企业。同时，对那几张烧焦的纸片残骸的分析也有了初步结果：通过特殊光谱技术，勉强还原出几个模糊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某种编号或者代码，具体含义不明，但纸质的确是一种高级防伪票据用纸。
“加密u盘，高级票据残片，神秘轿车访客……”秦锋看着白小璐整理好的最新进展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个孙建国，绝对有问题。他那个废品站，很可能是个联络点或者藏东西的地方。”
“秦队，经侦和网安那边有反馈吗？”白小璐问。
“暂时没有匹配的线索。”秦锋摇头，“要么是还没暴露，要么就是我们掌握的碎片信息太少，无法关联。现在关键还是得找到那辆车的车主，或者深挖出孙建国不为人知的社会关系。”
第二天，监控筛查小组终于有了重大发现。通过比对大量车辆信息，他们锁定了一辆在那个时间段经过路口、车型颜色均符合的黑色帕萨特，并查到了车牌号。车主登记信息显示为：张浩，男，三十五岁，本市人，登记住址在城南一个中档小区。
“张浩……”秦锋看着电脑上调出的户籍信息照片，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发福的中年男性，“查他的背景，工作单位，经济状况，有无案底。王哥，李姐，准备一下，对他进行外围调查。”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张浩，某私营建材公司的小业务经理，经济状况一般，无犯罪记录，社会关系简单。怎么看，都不像会和孙建国这种底层老人、以及加密u盘扯上关系的人。
“是不是搞错了？也许只是巧合？”王哥有些怀疑。
“巧合的可能性有，但不能放过。”秦锋很果断，“直接接触，询问。白小璐，你跟我去。”
当天下午，秦锋和白小璐在张浩的公司楼下等到了下班出来的他。表明身份后，张浩显得十分惊讶和紧张。
“警察同志，我……我犯什么事了？”
“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秦锋语气平和，“认识一个叫孙建国的人吗？在东郊开废品收购站的。”
张浩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孙建国？收废品的？不认识啊。”
“大约一个月前，下午三点左右，你是不是开车去过东郊外环路附近？”白小璐提示道。
张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但不是去找什么收废品的。那天我是去那边见一个客户，谈点建材生意。结果客户临时改地点了，我就把车停在路边等他电话。好像……好像是停在一个废品站附近的路边等了挺久。”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你确定没进过那个废品站？没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接触过？”秦锋追问，目光锐利。
“真没有！”张浩连连摆手，“我就在车里等的，打完电话我就直接去见客户了。警察同志，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个收废品的怎么了？”
秦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问了几个关于他当天行程、客户信息的细节，张浩对答如流，看不出什么破绽。
询问结束，张浩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秦队，您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回程的车上，白小璐问道。
“时间地点吻合，解释也合理。”秦锋看着车窗外，“但没有旁证。需要核实他所说的客户和当天行程。如果他没说谎，那我们的线索就又断了。”
联系张浩提供的客户信息，对方证实了当天确实约见过张浩，但时间稍晚，且改过地点，与张浩的描述基本一致。调取当时更远处的监控，也能看到张浩的车确实在废品站附近的路边停了四十多分钟，期间无人上下车。
张浩的嫌疑暂时排除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出现，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晚上加班时，白小璐不甘心地再次翻看孙建国的老旧档案。机械厂……钳工……她总觉得这个身份背后或许藏着什么。那个年代的老师傅，尤其是有技术的，人际关系网其实并不小。
“王哥，你说孙建国当年在机械厂，会不会认识些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他本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白小璐提出疑问。
王哥吸了口烟，眯着眼想了想：“你要这么说……那个年代的老钳工，手巧的厉害，不光会修机器，有些甚至能仿制零件……不过，这跟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仿制零件？精密加工？白小璐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她看着档案上孙建国年轻时的照片，那个眼神锐利的青年，和后来那个沉默寡言的收废品老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岁月的磨砺，究竟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
线索似乎又绕回了起点，但白小璐有种直觉，真相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之下，只差一个关键的点，就能将它们串联起来。
张浩的线索中断，让废品站火灾案的调查再度陷入僵局。但“精密加工”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白小璐心里漾开了涟漪。
第二天一上班，她就找到秦锋汇报了自己的想法：“秦队，我查了孙建国的档案，他年轻时在国营机械厂做过钳工。王哥说那时候的老师傅手艺都很精，甚至能仿制零件。我在想，孙建国会不会……不止是个普通钳工？他掌握的技能，或者他后来接触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那个加密u盘和高级票据残骸，会不会与此有关？”
秦锋正在看结案报告，闻言擡起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白小璐。他没有立刻否定这个看似跳跃的联想，而是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孙建国可能利用旧技能，参与了一些需要精密技术的非法活动？”
“只是一种猜测。”白小璐实话实说，“但现有的线索太矛盾了，一个收废品的老人，和高档加密u盘联系在一起，这本身就不正常。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他的过去，也许‘废品收购站老板’只是他晚年的掩护。”
秦锋合上报告，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思路可以。但需要证据支持。王哥，”他转向刚进门的王哥，“你年纪和孙建国差不多，对当年的国营机械厂了解多少？有没有可能找到他当年的老同事？”
王哥想了想：“红旗机械厂，当年可是大厂，老师傅不少。厂子二十多年前就改制破产了，人早就散了。不过……老城区那边好像还有个退休办，可能还留着些老档案，或者能联系上几个人。我去试试。”
“好。李姐，”秦锋又看向李姐，“你带人再查一遍孙建国近几年的银行流水、通讯记录，看看有没有异常的资金往来或者联系人。范围扩大到他的直系亲属。”孙建国档案显示是孤寡老人，但或许有疏远的亲戚。
“明白。”
“白小璐，”秦锋最后看向她，“你跟我去一趟技术队，再看看那些物证，特别是纸片残骸上还原出的代码，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另外，联系一下经侦的同事，咨询一下那种高级防伪票据通常用于哪些领域。”任务分派下去，众人立刻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