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茶馆外的身影
第十三章茶馆外的身影
追查“老鬼”的行动迅速展开，但进展却如同预想般艰难。
技术队那边最先传来消息：刘宇提供的那个不记名手机号，在最后一次与刘宇联系后，就彻底停止了活动，sim卡很可能已被销毁。通过基站历史数据只能大致圈定其最后活动范围在城西一片庞大的城乡结合部，范围太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哥带人对着刘宇提供的几个交易地点，废旧金属回收站、国道旁歇业已久的汽修厂进行了连续几天的化装蹲守。但这些地方要么人来人往杂乱无章，要么根本早已废弃无人问津，几天下来，毫无收获。“老鬼”仿佛嗅到了危险，彻底蛰伏起来。
李姐那边对有收赃前科人员的排查也不顺利。符合“五十多岁、驼背、邻省口音”特征的人倒有几个，但经过秘密核实，要么有不在场证明，要么早已金盆洗手，要么行为模式与“老鬼”不符。
线索似乎又一次断了。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焦虑和挫败感。这个“老鬼”的反侦查能力比想象中更强。
白小璐这几天也没闲着。她帮着李姐整理排查记录，将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一一归档排除。工作枯燥，但她做得一丝不苟。空闲时，她就反复看刘宇的审讯录像，试图从他对“老鬼”支离破碎的描述中捕捉更多细节。
“总是戴个帽子…说话慢吞吞的…手上好像有块老茧…特别喜欢摸那些老首饰，看得很仔细…”她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细微的特征。
这天下午，办公室里有些安静，大部分人都在外跑线索。白小璐正在核对一份名单，忽然听到秦锋和李姐在办公室角落的低声讨论。
“……几个点都守过了，没动静。这家伙太滑了。”李姐的声音带着疲惫。
“他肯定还有别的据点，或者改变了交易方式。”秦锋的声音低沉，“刘宇提供的信息有限，而且不排除‘老鬼’已经察觉刘宇出事了。”
一阵沉默后，秦锋忽然问：“白小璐之前提到的，关于赃物可能流向收藏圈子的方向，查得怎么样？”
李姐叹了口气：“问过了，几个明面上的古玩市场管理方都表示没听说近期有大量类似的老金银首饰流出。地下圈子水太深，我们的人很难打进去，需要时间。”
白小璐听到自己的名字，心脏跳快了一拍，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秦锋没再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白小璐犹豫了一下，放下笔，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秦队，李姐。”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她。
“我…我这两天又反复看了刘宇的审讯录像，”白小璐有些紧张，但努力让自己的表述条理清晰，“刘宇提到，‘老鬼’约他见面，有时候也会在‘城乡结合部的小茶馆’。他之前提供的都是些废弃地点，但我们是不是可以排查一下，那些区域周边，是否确实存在一些还在营业的、比较偏僻安静的茶馆？特别是……那种老人常去、一坐就是一下午的旧式茶馆？”
她顿了顿，补充道：“‘老鬼’年纪不小，习惯可能比较老派，而且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反而容易隐藏，又不引人注目。他也许不会完全放弃自己习惯的活动范围？”
秦锋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却没有打断。
李姐若有所思：“有点道理…之前光盯着他提供的废址了，忽略了还在运营的场所。特别是那种老茶馆，确实是各种三教九流消息汇集的地方。”
秦锋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是对李姐说：“把城西结合部区域，特别是刘宇提供的几个废址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所有茶馆、茶摊、甚至老人活动中心，都给我列出来。重点筛选开业时间长、老板是本地老人、顾客群体固定的。”
“好！我马上办！”李姐立刻应道，转身就去忙了。
布置完，秦锋才重新看向白小璐，语气依旧平淡：“观察角度还算细致。以后有想法，就像这样，直接报给我或者李姐。”
“是！秦队！”白小璐强压住心里的激动，用力点头。
名单很快拉了出来，有十几家之多。秦锋迅速分配任务，两人一组，分头进行摸排。
白小璐本以为这次没自己什么事了，毕竟还是外勤摸排。却没想到秦锋在分配完任务后，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白小璐，”他开口道，“你跟着我。去这家。”他指了指名单上的一家“老街茶馆”，位于一个待拆迁的老镇边缘，距离刘宇提到的一个废弃汽修厂不到三公里。
白小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队……亲自带她出外勤摸排？
“啊？……是！”她愣了一下才赶紧应声，心脏怦怦直跳。
其他同事也投来些许惊讶的目光，但没人说什么。
秦锋没多解释，直接拿起外套：“带上笔记本和笔，走了。”
“哦哦！好！”白小璐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东西，小跑着跟上秦锋高大的背影。
坐在秦锋的车里，气氛有些沉闷。白小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秦锋专注地开着车，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觉得会是老式茶馆？”
白小璐回过神来，赶紧回答：“我就是觉得…‘老鬼’既然专门收这些有年头的旧东西，可能他自己也是个念旧的人。那种新开的、装修漂亮的奶茶店咖啡馆，不像他会去的地方。反而是那种开了很多年、桌椅都磨得发亮的老茶馆，更符合他的年纪和习惯…也更容易让像刘宇那样的人放松警惕…”
秦锋听完，没有评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车很快开到了目的地。“老街茶馆”门面很小，木头招牌都褪了色，里面摆着几张旧八仙桌，几个老人正围着喝茶下棋，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秦锋和白小璐走进去，要了两杯最便宜的绿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白小璐学着秦锋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里的环境和每一个人。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秦锋喝了口茶，看似随意地和老板搭话：“老板，生意不错啊。这店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老板擡头，笑眯眯地：“是啊，几十年咯，都是老街坊来照顾生意。”
“是啊，这种老茶馆现在少见咯。”秦锋附和着，话锋一转，“对了老板，跟您打听个人？大概五十多岁，有点驼背，说话带点外地口音，平时可能爱戴个帽子，最近常来吗？”
老板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驼背的？好像没太注意…常来的都是熟面孔…”
白小璐有些失望。
秦锋却似乎并不意外，又和老板闲聊了几句，付了茶钱，示意白小璐离开。
回到车上，白小璐有些泄气：“好像没什么发现…”
“摸排就是这样，十次有九次落空。”秦锋发动车子，语气平静，“但每一次都不能松懈。”
车子缓缓驶离茶馆。就在经过茶馆旁边一条狭窄巷口时，白小璐无意中往外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