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思的小丫头灵芝盯着齐满满,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王妃呢,王妃应该刚刚沐浴过,头发只是歪歪的在头上盘了髻,脸上粉黛未施,那双眼睛简直亮的如天上的繁星,原来王妃是真的风华绝代的人儿啊。
灵芝心里惊喜又哀愁,灵芝也是跟着睿王出宫建府的老人,她跟相思可是从小就在一起。而灵芝的母亲是原来凤仪宫里最末的女官,权势自不能跟萧嬷嬷相比,当时太后殉葬,灵芝的母亲便跟太后一起去了,总要带走些下人的。
幸好睿王仁善,把她们这些家生的奴才全部收进了睿王府。
对相思的心思,灵芝太知道了。
但是也是不能认同的,在灵芝的心里,王爷就好比天上的太阳、月亮、星辰,那是可望而不及的的所在,相思这样的人,在灵芝心里是觉得她配不上王爷的。
今日见了王妃,看到王爷毫无顾忌的抱起王妃,她心里有些诧异更多是果然如此的意思,她心里的王爷就该是如此浓烈的人,也好奇被王爷抱在王妃是个什么模样。
可否,配得上,她心里高不可攀的王爷。
这会子一见,突然就安了心,这才好,再好没有了。
王妃才是正真能配得起王爷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对的。
难免转头看向床上病弱的相思,轻声回答着她的问题,“姨娘,不是王爷,是王妃。”
相思一下子睁开了眼,猛地就要坐起来。
可能是力使得猛了,没坐稳便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床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萧嬷嬷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心啊肝啊的扑过去,就怕相思有个什么好歹的。
相思被这一摔弄得头脑发昏,缓过神来自然看到了萧嬷嬷头上的伤,以及脸上来不及清洗的血迹。
这会学乖了没有使大劲儿,被灵芝扶着坐起来,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齐满满,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往外蹦字。
“齐氏!你这个毒妇!”
萧嬷嬷表情大骇,就要去捂相思的嘴,灵芝更是吓得跪地就给齐满满磕头。
相思不为所动,反倒更加提高了声音,“娘你别拦我,让我一次跟这个贱人说个清楚!”
“放肆!”知趣涨红着脸喝道。
齐满满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主子?”知书往前走了半步。
这相思姨娘装神弄鬼的,谁知道有什么幺蛾子,她怎么能放心让主子一个人留下。
齐满满也不在意,只看向萧嬷嬷,“嬷嬷,本妃刚才听相思姨娘这调门可不像是要不好的动静儿,既然没什么大事,你们且退下吧。容本妃跟相思姨娘叙叙话。”
“这。”萧嬷嬷总是不放心的。
“怎么?本妃说话不作数?”齐满满说的轻飘飘的,好像没有多少气力似得。
萧嬷嬷的心却是重重的一沉,也不再纠缠。
知趣是不愿走的,她总觉得这个相思不安好心,进府第一天她就来找茬,知趣可是很记仇的。
知书拉了她出去,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知趣才不情不愿的退下去了。
退下去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相思一眼。
死了才好呢。
齐满满看着知趣的小眼神儿,心里的郁气卸了些,不禁有些好笑。想笑她也就真的笑了,今晚要是她与乾熠一同来,怕是笑不出的。
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
齐满满笑着摇摇头,在靠相思床榻不远的一处官帽椅上坐下,白玉一般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裙子上莫须有的皱褶。
“相思姨娘,你可以说了。”齐满满的语调里还带着残存的笑意。
相思的脸白的如腊月里的白雪,隐隐的泛着青色,口气没有刚才那般激动,很清凉的说:“王妃看起来很得意?”
“何以见得。”齐满满抬眼看她。
相思的表情很冷静,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却闪着疯狂的光芒,那种疯狂,齐满满相信上辈子的自己可能也是有过的吧。
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不过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我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王爷才四岁,穿着红色绣金麒麟的袍子骑在马上,那模样简直比庙堂里供奉金童还要好看,我跟着我娘跪在马下,看着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从我面前行过。到了我身前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对我笑,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他。”相思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齐满满也不接话,静心的听着。
乾熠的笑,也可能是看到了自己奶嬷嬷所以才笑了,又或者是看着相思笑的,谁能去分辨呢,毕竟那时候乾熠才四岁,还是个孩子。
“太后殉葬以后,王爷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他也是爱笑爱闹的性子,可自从那以后,人就一天比一天沉默下去。那时候你们谁都不在他身边,只有我!我!”相思渐渐的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也有了丝丝的潮红,手也挥了起来。
看她实在是激动,齐满满泼凉水道:“要是我记得没错,那时候倾城姨娘已经入府了。”
谁知齐满满不说还好,一说相思更加激动起来,双手十指紧扣这盖在身上的丝绸被面,手指间青经暴起,“哼!说起来,那个勾栏院中出来的狐媚子也算是有些本事的,那时候府里没有女主子,她便想当起这王府的家,也不瞅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相思冷冷的看了一眼齐满满,嘴角掀起讽刺的笑意,“你这个王妃倒是捡了现成的便宜,要不是我跟我娘与她们这些妖精周旋,哪里来你的好日子过。”
“这话倒是不假的。”齐满满也明白这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好拿捏的主,要不是萧嬷嬷早已经给过她们下马威,她这王妃进府的日子只怕更是难过的。
相思得意的扬了扬头,“你不过是个西北来的山野粗妇,哪里配得上王爷。便是那两个侧妃也不过是个庶女,宫里的上人们又能安什么好心给王爷赐婚,不过是为了埋汰王爷罢了。你们谁都配不上,谁都配不上!”
她说的笃定,仿若这天下谁都配不上乾熠似得,齐满满本不想跟这等疯子多费口舌,可是到了这会儿实在有些忍不出,还是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配得上?”
相思紧抓的手蓦地一松,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怪异起来,“我自然是配不上的,我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妄想攀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