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归庭院起纷争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高孙氏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黄昏，惊得院子里正在觅食的母鸡扑棱着翅膀，咯咯叫着四处逃窜。高绵绵还没完全清醒，就被高孙氏一把掀开了被子。
“娘，怎么了？”高李氏慌慌张张地跑进屋，看到高孙氏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问道，“绵绵还病着呢！”
“病着？我看她是装病偷懒吧！”高孙氏指着高绵绵的鼻子骂道，“别人家姑娘都下地干活了，就她金贵，成天躺床上装死！”
高绵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高孙氏是在为白天自己没下地干活的事生气。她刚想解释，门口就传来高大河的声音：“娘，我回来了，绵绵怎么样了？”
高大河扛着锄头走进院子，看到屋里的情形，连忙放下锄头，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绵绵，你好些了吗？爹去镇上给你抓了药，等会让娘给你熬上。”
“你还知道关心你女儿？”高孙氏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地里的活都干不完，她倒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真是享福！”
“娘，绵绵她病了，就让她休息几天吧。”高大河低声恳求道。
“休息休息，就知道休息！”高孙氏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你看看你大哥，家里两个儿子，柱子和栓子都下地干活了，也没见他们喊累！就你金贵，生了个女儿就当宝一样供着！”
高老头从外面走进来，听到高孙氏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行了，孩子他娘，绵绵还病着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高孙氏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高老头严厉的眼神，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晚饭时间，高家众人按照惯例，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男人们桌上摆着简单的下酒菜，女人和孩子们则围坐在炕桌旁，喝着稀薄的野菜粥，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
高孙氏坐在炕桌旁，一边给小虎子喂饭，一边不时地往高敏儿的碗里夹菜，全然不顾高李氏和小满那渴望的眼神。高刘氏见状，偷偷地用筷子从碗底捞了几粒白花花的米饭，塞进嘴里，却被眼尖的高孙氏发现了。
“老三媳妇，你在干什么？！”高孙氏厉声喝道。高刘氏吓得手一抖，碗里的米饭撒了一桌子。
“娘，我没……”高刘氏慌忙解释道。
“没？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想狡辩？”高孙氏指着高刘氏的鼻子骂道，“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还敢偷吃白米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高刘氏低着头，不敢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高李氏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娘，我去把绵绵那份饭菜端给她吃吧，她还病着呢。”
高李氏端着碗筷回到房间，高绵绵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高李氏将饭菜放在床头，心疼地说道：“绵绵，多少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高绵绵摇摇头，说道：“娘，我不饿，你吃吧。”
“傻孩子，娘不饿，你快吃吧。”高李氏说着，将饭碗端到高绵绵面前。
高绵绵看着碗里简单的饭菜，心里一阵酸楚。她知道，这已经是高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她强忍着泪水，端起碗，默默地吃了起来。
高绵绵一家三口和昭儿、启儿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高大河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块香甜软糯的糕点。“爹，这是哪来的？”高李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疑惑和一丝不安。高大河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道：“这是今天地主老爷赏的，说是绵绵这孩子懂事，特意让我带回来给她的。”
高绵绵闻言，心中了然。古代等级森严，地主赏赐东西给佃户，实属罕见。这糕点与其说是赏给自己的，不如说是看在高大河老实肯干的份上，给的一点甜头罢了。
“绵绵，快吃吧。”高李氏将其中一块糕点递到高绵绵手中，目光中充满了慈爱。高绵绵轻轻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疲惫。她将另一块糕点掰开，分给了小满和两个弟弟，一家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油灯下，分享着这难得的美味。
夜深了，高家的土坯房里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高李氏翻了个身，低声啜泣起来。高大河连忙搂住妻子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绵绵的病还没好？”
“当家的，你说娘她怎么就那么偏心呢？”高李氏哽咽着说道，“绵绵也是她的亲孙女，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今天柱子和栓子回来，又是鸡腿又是肉的，可轮到咱们绵绵，就只有一碗野菜粥……”
高大河叹了口气，低声劝慰道：“娘她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柱子和栓子是男娃，以后是要传宗接代的，自然要多吃点。”
“传宗接代，传宗接代，难道我们绵绵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高李氏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委屈，“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可娘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儿受委屈吗？”
高大河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母亲偏心，可自古以来，父母在，不分家。更何况，大哥一家对父母孝顺，他这个做弟弟的，又能说什么呢？
高绵绵躺在床上，将父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想要改变命运，光靠忍耐是没用的。她必须让父亲明白，一味的愚孝只会让妻女受苦，只有自立自强，才能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高家大院里便响起了鸡鸣狗吠声，高家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高绵绵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她掀开被子，对着正在梳洗的高李氏说道：“娘，我想和小满出去走走。”
高李氏有些犹豫：“你的病还没好，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娘，我已经没事了。”高绵绵拉着高李氏的手，撒娇道，“你就让我去吧，我都闷坏了。”
高李氏拗不过女儿，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仔细叮嘱了姐妹二人一番，然后目送着她们走出家门。
“姐，我们去哪？”小满好奇地问道。
高绵绵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跟我来，今天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