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新雪初霁
新年的钟声早已远去，喧嚣归于沉寂。苏家别墅在雪后的清晨醒来，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的静谧之中。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庭院、屋顶和常青灌木的枝桠，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空气清冽而干净。
苏瑶醒得很早。昨夜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又无比真实的梦，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林野那个低沉而清晰的“有”字，那瞬间聚焦在她脸上、几乎要将她灵魂吸进去的灼热眼神，以及后来在楼梯间，那短暂却无比坚定的紧握……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她心跳加速。
她躺在床上，脸颊依旧有些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林野掌心残留的温度和那薄茧的触感。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悸动在心底蔓延，让她忍不住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笑意的轻哼。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苏母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声音。苏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掀开被子起床。新年第一天，不能赖床。
当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有人了。
林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楼梯的方向，静静地看着窗外被新雪覆盖的世界。她穿着简单的深色家居服，身形挺拔而安静，晨光勾勒出她利落的侧影。听到脚步声，她微微侧过头。
目光在空中交汇。
苏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看到林野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但那份沉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像初雪融化后清澈的溪流。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却让苏瑶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声的确认和……安心。
“早。”林野的声音低沉，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
“早……林野。”苏瑶小声回应，脸颊微红，走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雪好大啊。”
“嗯。”林野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但苏瑶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完全在雪景上。
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苏母端着一盘刚煎好的荷包蛋走出来，看到她们站在窗边，笑着招呼：“瑶瑶，小野，早啊！快过来吃早餐了！”
“妈妈，早。”苏瑶连忙应道。
“早。”林野也转过身，礼貌地回应。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下楼了。
苏野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妈，早……有吃的吗？饿死了……”他完全没注意到窗边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径直走向餐桌。
林晚紧随其后，她今天穿了一件亮眼的红色毛衣，显得格外精神。她目光扫过窗边的苏瑶和林野，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声音：“哟~早啊二位~昨晚……睡得好吗？”她特意在“睡得好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苏瑶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去帮苏母拿碗筷：“还……还好……”
林野则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晚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也走向餐桌。
苏柏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他穿着整齐，气质儒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大家早，新年快乐。”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瑶和林野身上，眼神平静而了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没有像林晚那样调侃，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雪景不错。”
早餐的氛围轻松而温馨。苏母准备了丰盛的中西式早点：热腾腾的豆浆油条、香喷喷的煎蛋培根、还有林野特意早起熬好的小米粥。大家围坐在餐桌旁，一边吃一边聊着新年的计划和天气。
“这雪下得真大，估计路不好走。”苏父看着窗外说道。
“是啊，不过瑞雪兆丰年嘛！”苏母笑着接话，“林老哥，您看这雪景，比乡下如何？”
林爷爷乐呵呵地喝着粥：“都好，都好！城里有城里的景致，乡下有乡下的味道！这雪啊，看着就干净，舒坦！”
苏野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油条，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待会儿堆雪人去！谁去？”
“幼稚！”林晚白了他一眼，随即眼珠一转，看向苏瑶和林野，“不过……堆雪人好像也挺有意思的？瑶瑶，林老板，你们去不去？”她故意把两人名字连在一起说。
苏瑶正在小口喝粥，闻言差点呛到，连忙摆手：“我……我怕冷……”
林野则淡淡地开口：“我要去店里看看。”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啊？大年初一还去店里？”苏野惊讶道。
“嗯。”林野点点头，“有些东西要收拾。”她没说具体是什么，但语气不容置疑。
苏瑶心里一动。她知道林野对“林记”的重视，即使过年歇业，她也会惦记着。她偷偷看了林野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林野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询问。
“我……我也去！”苏瑶脱口而出，“我帮你收拾！”
林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好。”
林晚看着她们这默契的互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粥。
早餐后，林野和苏瑶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林记”。苏瑶特意围上了林野送她的那条围巾，柔软的触感让她心里暖暖的。
“路上小心点，雪天路滑。”苏母叮嘱道。
“知道了妈。”苏瑶应道。
“嗯。”林野也应了一声。
两人推开别墅厚重的门，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庭院里积了厚厚一层雪，洁白无瑕，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光芒。空气清新得让人精神一振。
林野走在前面，脚步沉稳地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苏瑶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脚印往前走。看着前面那个高大而沉静的背影，苏瑶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快走几步，追到林野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林野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一些。
两人沉默地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过树梢带下的簌簌雪落声。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野……”苏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林野应道。
“昨天……谢谢你。”苏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涩和感激，“谢谢你……说‘有’。”
她没问“在意的人是不是我”，因为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野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苏瑶。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眼神深邃而专注，里面清晰地映着苏瑶的身影。
“不用谢。”林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说的是事实。”
苏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又充满了甜蜜。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雪，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
“嗯。”她小声应道，感觉脸上又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