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千面上仙（四）
一听此人就是懂得为商大道的，明哲保身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学人买这买那，第二年就无疾而终的商人。
原本青瓷是以为自己能把这个棘手的客人给糊弄过去，开店不易，这乱世里是容不得谁过得安稳的，就算是引渡人，一旦涉足人世，就很难脱离出来。
正因为青瓷懂得这些，她才会更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她无依无靠，流云斋好歹是一个能庇护她的居所，让她能觉得自己也是有个家的，其次也是方便了她收集灵魂。
所以青瓷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但是这人步步紧逼，来者不善，她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
“想必岳老板是了解这瓷器的。”青瓷转动了一下手腕处的银镯子，以此来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思考如何应对。
“无妨，”青瓷挺庆幸那人主动岔开了话题，“这镯子跟了我多年，不是中原的物件，旁人见了都觉得稀奇。”
不想那人也没有接青瓷的话，而且盯着青瓷的手腕出神了，
青瓷也察觉出了他灼灼的目光，所以不露痕迹地把旗袍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镯子。
岳老板这才收回了目光，自己也觉出了不妥，急忙道歉：“实在抱歉，岳某人失礼了。”
青瓷倒是觉得没什么，不是因为她开放而不在意一个男人盯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手腕看，而且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镯子是经常引人注目的。
“那怎么会因为岳某而坏了流云斋的规矩呢？来这里进货不是得早点定下来么？”
青瓷手腕上的银镯子，也算是她经常佩戴的物什之一了，她爱极了这个镯子，因为这镯子是用仿古造旧的藏银制成的，虽说是藏银，其实银的含量非常高，和其他银含量不高的藏银的共同之处就是造旧的风格了，一树看似生长的无章法的菩提，实则纵横交错，在银镯子有限的画幅内，蜿蜒曲折，形成了一个无限的佛教意味。
因为藏银造旧的工艺，加上匠人精心的雕琢，赋予了这个镯子生命一般的寓意。
从那个边疆来的商人送给她这个镯子开始，青瓷就是时常带着的，有什么烦心事，或者棘手的事情，只要一看镯子，不多时就会觉得心如止水，她总能在镯子上寻找到片刻的安宁。
一听此人就是懂得为商大道的，明哲保身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学人买这买那，第二年就无疾而终的商人。
流云斋的掌柜是不收人礼物的，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收下礼物就等于说是承了一份人情，这是青瓷不喜的，也是她一直在刻意避免的。方舒予和柳映眉除外。
几年前之所以收下这个镯子，说来也是有缘，青瓷虽为引渡人，应属地府中人，但是她却对于佛有着无比崇敬的心态。当时那个藏族商人也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城，他惊叹于长安城的宏伟与繁华，因为祖上就是贩卖香料的，初来长安就听闻了流云斋的美名，所以也是没有按青瓷这里的规矩，贸然前来，但是因为话语投机，青瓷看出了眼前这个年轻商人的谦逊与善良，所以就卖给他了今春剩余的香料，那商人感激不尽，拿出了一个银镯子非要送给青瓷，青瓷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当她看到镯子的那一刻，竟然觉得有种力量在指引着她去答应下来，后又听说这镯子是藏传佛教开过光的物件，青瓷虔诚地保证会好生珍惜，并且执意送给商人了一块上等的沉香木作为回礼，这才称心地收下了银镯子。
之所以说这银镯子经常让旁人注意到，就是因为镯子的图案雕刻的十分精美，如同前朝宫中珍藏的古物一般精美，但是又于中原的小巧精致的银器做法不同，青瓷得来的这个镯子不论是看上去，还是亲手一试，都是很有重量的，一派大气之作，让人称赞不绝。
“无妨，”青瓷挺庆幸那人主动岔开了话题，“这镯子跟了我多年，不是中原的物件，旁人见了都觉得稀奇。”
“看得出来是藏族那边的风格。”
“岳老板这话怎讲？”
这人怎么对于流云斋，甚至是青瓷的东西都这般的了解？青瓷只觉得一阵胆寒，若是一个两个的东西他能了解也就罢了，偏是青瓷这里的东西他仿佛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但是青瓷并不打算就此跟他挑明了问，让他说的越多，也许他暴露的东西也就越多，自己也就能够更进一步猜出他的目的了。
“哦？岳老板对银器也有了解？看来岳老板在各种方面都有所建树呀。”
看出了青瓷在套自己的话，岳老板也是个会用心机的人，他只是淡淡地说：“有所耳闻，有所耳闻罢了。”
“岳老板这话怎讲？”
就此结束了关于银镯子的谈话。
青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得又给他填满了茶盏。
一听此人就是懂得为商大道的，明哲保身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学人买这买那，第二年就无疾而终的商人。
“还没有问岳老板这样的大人物，此番来我这小小的流云斋，是做何事呢？”
不想那人也没有接青瓷的话，而且盯着青瓷的手腕出神了，
“哪里是什么大人物，”岳老板看似谦逊地说，“岳某这次只是来长安看看，之前就与家父商讨过，头一年先来这里看看商家，再回去商量以后要不要来长安买货。这不，我一听说青瓷老板是制香好手，就一早赶来看看。”
“怎么？青瓷老板还有别的事情么？我看你一直在看窗外，似乎是算着时辰。”
一听此人就是懂得为商大道的，明哲保身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学人买这买那，第二年就无疾而终的商人。
“岳老板这话怎讲？”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看来这人并不好对付啊。青瓷心想。
“看来岳老板很会做生意呀，青瓷这点小本事，还真的是不能入岳老板法眼呐。”
岳老板听出了青瓷的言外之意，说是自己本事小，实则是不愿交易，送客的暗意。
但是他也不恼，反倒觉得眼前这个玲珑精致的女子，不仅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而且头脑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一听此人就是懂得为商大道的，明哲保身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学人买这买那，第二年就无疾而终的商人。
岳老板不气反笑，说道：“你青瓷老板若真是本事小，又怎会让流云斋这般出名，莫要再自谦了。”
青瓷看出来了岳老板又将她打出去的逐客牌打了回来，暗道这人还真是难缠。
但是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依旧是客套地说着：“岳老板实在是过誉了，小女子是担不起什么大名的。那不知岳老板是看上小店什么香料了？青瓷一定在能力范围内，尽快为岳老板准备足量的货，再自掏腰包差人给您送到苏州。”
“青瓷老板这是在赶岳某走咯？”
“怎么？青瓷老板还有别的事情么？我看你一直在看窗外，似乎是算着时辰。”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表示听明白了青瓷话里暗含的意思，不知道他脑袋里又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不想那人也没有接青瓷的话，而且盯着青瓷的手腕出神了，
“岳老板这话怎讲？”
岳老板突然一副委屈的神情，如果青瓷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方舒予也是在她面前做过这个表情的，那还是因为第一次让青瓷陪他去南京的时候，青瓷本来是拒绝的，因为一开始她只是想帮他处理一下长安境内的事情，没想到还有去南京述职这一说。当时方舒予就是把手下撇到了流云斋外面，一个人在前院的香阁里围着青瓷团团转，还憋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虽然说他并不擅长这样，但是也正因为不擅长，才看起来更加惹人发笑，哪里还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将军模样。前院和后院的生意本来就是不忙的，青瓷一被他逗乐，索性也就陪他去了，也幸亏是自己那时同意了陪方舒予去南京，才更加了解这个表面看似强大的男人，内心柔软的一面。
想到方舒予，青瓷不自觉地看了看屋外，今日流云斋是开门比较早，因为她想早点送走点客人，就关门收拾细软去南京一趟，可是没想到被这个岳老板一耽搁，时间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