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公子的房间像猪窝一样,因为他的腿瘫了行动不便,而且大小便也失禁,常会自己都不知道的便在裤子里。每当这个时候,二公子就羞愧得发脾气。
金宝费力的拎来木桶,里面盛着小半桶热水,她又咚咚跑出去端来一盆井水倒进木桶里,这样就有多半桶温水了。
“二爷洗洗身子吧。”她把木桶里的毛巾拿出来绞了绞。
“不洗,你出去吧。”二公子不忍对这乖巧的小姑娘发脾气。
“可是,二爷身上都比街上的乞丐臭了。”金宝实话实说。
二公子脸一红。金宝嫁过来四天了,硬是用毛巾给他擦了脸,用木梳给他梳了头。虽然下半身无力并不代表上半身也无力,但他实在下不去手去推开那小小的身躯,况且她是一番好意。但清洗身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代劳,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每个月中都有会仆人侍候我洗澡,你不必费力。”二公子轻声说道。
金宝抓着毛巾望着藏于暗处的二公子,“可是现在你就很臭了。”
不等二公子答话,金宝便掀开了被子,因为被窝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她便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块扎在脸前。
二公子又羞又恼,伸手欲推开金宝,却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得失声尖叫,“金宝,你拉我裤子做什么!”
金宝不声不息的扒光了自己的相公,长期卧于病床的二公子当然不是小牛犊般金宝的对手,硬是被她用温热的毛巾给全身擦了个遍,连最隐私的部位和屁股也没有放过。
金宝有个毛病,就是超级爱干净,如果说是洁癖倒也有些过了,但她就是受不了脏乱。
她要当个好媳妇,就像进门那天富老爷叮嘱的那样,“好好侍候二公子,这样你家那五百两银子才能花的安生,以后你每个月才有月饷可拿。”
“什么叫月饷?”金宝不明白。
“就是平日里开销用的银两。”旁边的婆子告诉她。
做好二公子的媳妇才能拿到钱,有了钱她就可以偷偷攒一些带回家给父母和弟妹——
自从二公子娶了媳妇,北院儿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让人怀疑这二公子的媳妇真的只有八岁吗?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儿。
“金宝,我不想晒太阳。”二公子温婉地说,费力的扭头看着正努力擦着窗格子的小妻子。从她来了后就拼命的打扫屋子,好像非要把北院儿变成一尘不染的地方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妇竟然这么爱干净。
跳下凳子,金宝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又费力的挪着凳子到门口,拼命擦那快脱了红漆的木门。
二个月了,每天她都不停的收拾屋子、侍侯二公子。她知道二公子是个好人,虽然不喜欢她帮他擦澡,但他从来没有怒骂过她,连挣扎时也力气小小的,怕伤到她;她知道二公子是姨太太生的儿子,在生下二公子和三公子后便体弱病逝了,所以现在富府的夫人对瘫了的二公子几乎都不管不问的,富老爷也只是偶尔逮到金宝问问二公子的近况如何了,却不曾过北院来看看,北院也仅有两个婆子一个花匠侍候着。
但她要对二公子好,因为他对她好——
二公子出了屋门了,把送饭的仆人吓了一跳,差点把食盒扔到地上。
头顶撑了一把油伞的二公子尴尬的坐在石桌前,而他的小媳妇正坐在院内一个大大的木盆前努力洗着丈夫换下来的衣物。
“二……二公子……吃午饭了。”阿福将餐盒放在石桌上,怪异的看了一眼依旧埋头搓衣物的金宝,这丫头进府一年多了,怎么说也算是“二少奶奶”,怎么整天像个丫环似的干起活来没完,穷人家的丫头就是享不得福。
“金宝,吃午饭了。”二公子从食盒里拿出碗筷,将四个菜色摆到桌上,又从底层食盒里拿出三大碗饭来。
九岁的金宝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便咚咚跑到井边打了小半桶水倒进木盆里端过来,投了帕子递给二公子。
二公子微笑着接过来擦擦手,然后两个人便开始埋头吃饭,二大碗米饭是给金宝的,后来二公子又拨给金宝半碗饭,看她吃得香香的,二公子的脸上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这四道菜是我写单子让厨房做的,你可喜欢?”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大碗公里。
眨着水汪汪的大眼金宝嘴里塞满了饭菜,开心的点着头。
午饭后两个人又在院子里看书的看书,洗衣的洗衣,晚上由花匠大牛把二公子抱进里屋……
隔了三四天后,富老爷让人在北院的石桌上顶架了个棚子,这样二公子就不用寒酸的竖着小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