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下一刻,向邵之慢悠悠的转过了自己的一张脸,用着极其淡漠的眸子看了卿戕一眼,半晌之后,向邵之悠悠的开口说道,“这天下局势,早已不是我们所熟识的那般了,卿将军,你莫非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搅动这皇城风雨?”
卿戕抿了抿嘴,向邵之这话就像是带着某种暗示一般,话落之后,便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卿戕的胸膛之上,接着,卿戕对着向邵之回了一句,“国师大人此言何意?”
向邵之浅浅淡淡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视线在卿戕身上停顿了片刻,缓缓地移了开去,最后落在了自己面前的空地之上,卿戕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是没有半分发现,下一刻,卿戕听到了向邵之带着丝丝蛊惑意味儿的声音,他说,“你我重生一世,虽然过程不同,但目的相同,且结局无二,我认为,我们没必要处于对立面的,卿将军认为如何?”
卿戕自认为向邵之这段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他们重活一世,不过是想要守护自己想要护着的人而已,她想护着的人是大将军府,现在,多了一个虞阳,而向邵之则比她要纯粹的多,他不过只想要护着元熹一个人罢了。
前一世的时候,元熹虽然说自身能力不凡,还有着向邵之在一旁为他开道,可是终究这命数,向来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勘破的,所以向邵之即便是筹谋许久,也是没曾料到,元熹最后的结局会是那般。
只是,卿戕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抬眸看着向邵之,看着他风轻云淡的一张脸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向邵之开口说道,“虞阳,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卿戕此言一落,向邵之突然就是转过了脑袋来,看着卿戕的神色,略微带了一丝诧异,他仿佛是没有想到,卿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而在下一刻,卿戕听到了向邵之凉薄的声音,“我原以为,按着虞阳世子那般的性子,早就该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告知你才是,却没料到,事到如今,他却是停了手,这可,半分都不像是他鼎鼎大名的虞阳世子该有的作风。”
“国师大人不妨直言。”卿戕梗着喉咙,她明显的感觉到,今夜里向邵之一直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不管是自己的言语,亦或是自己的思维。
而向邵之也是没有辜负卿戕的期望,突然就对着卿戕露出了一个笑意盈盈的表情,对着卿戕说道,“卿将军以为,前世里摧毁了大姜百年江山的人,只有我一人而已吗?”
说着,向邵之竟是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这声音,颇有些嘲讽的感觉,直让的卿戕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
“他没有理由这样做的。”卿戕这样说道,只是,在她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她便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他是完全有理由这样做的,卿戕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怀疑虞阳对自己的真心和在意程度,而就以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来看,怕是让他为了她覆灭了所谓的美好河山,怕是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上一眨,轻飘飘的也就同意了去。
向邵之并没有与卿戕争论些什么,只是抬着眼眸轻轻的与卿戕对视了片刻,卿戕就败下了阵来,向邵之所言不假,这是卿戕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
这是这个说法,也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一点儿,以至于卿戕虽然知道这也许就是事实,却是并不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去。
半晌后,向邵之对着卿戕再度开了口,这次他说的是,“元熹上位之后,你大将军府将会是开国元老,而那个时候,我们两人的目的也都会达到,这是最好的选择,卿将军认为呢?”
卿戕回了回神,注意到向邵之炯炯的眼神,不知此时此刻自己究竟应该要说些什么。
而向邵之显然则是胸有成竹,并没有催促卿戕立刻就作出决定,反而是安静了下来,就连自己的视线都是转开了去,留给了卿戕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下一个正确的决定。
只是这对于卿戕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太艰难的选择,从向邵之重生来与卿戕见到的第一面起,卿戕就已经是明白了自己该做的选择是什么,即便她明白,向邵之能够重过一世,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和向邵之做这样一个交易,会使得她获得最大的目的,因为她和向邵之,都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儿。
没有经过太多的深思熟虑,向邵之不过是刚刚把眼睛闭上小憩了片刻,耳边便是传来了卿戕淡淡的声音,她说,“合作愉快。”
瞬间,向邵之睁开了自己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卿戕的时候,眼里终于是不再冷若冰霜,而是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即便卿戕异常清晰的知道,向邵之眼里的这丝暖意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够给予元熹几分帮助罢了。
只是虽是如此,卿戕依旧是觉得心情放松不少,毕竟,一直夹在几方势力中做选择,也真就是一个惹人心烦的事儿。
而两人的话茬却是并没有因为达成了一致的合作意愿而就此停了下来,反而,一开始掌握话语主动权的人是向邵之,到了现在,却是卿戕一直拿捏着话柄,自然而然的,卿戕问的都是自己有心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
“国师大人可是知道自己的大限是什么时候?”卿戕心头略微有些发紧,连自己心中最大的疑虑给问了出口。
“知道。”向邵之轻轻一笑,看着卿戕的视线带了一丝恍然,“原本还能多上几年的,只是自己做的孽多了些,实在也是没办法,只能拿这一条贱命去还了。”
卿戕喉咙一紧,“可是为何我却没有丝毫预感?”
向邵之听到这里,突然笑意加深了片刻,接着卿戕慢悠悠的摇了摇头,笑容里带了一丝释然,“人,总是会有些不同的。”
虽然卿戕明白,向邵之好像并没有什么隐瞒自己的理由才是,可是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卿戕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于猛地一下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用着自己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向邵之,颇有了几分气势,对着向邵之说道,“国师大人何必隐瞒在下,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向邵之却是笑了,笑声有些苍凉,听着只让人觉得心头有些凉,接着,卿戕听到了向邵之的声音,他说的是,“我曾应了某人,这事不能从我口中传出去的。”
说罢了,卿戕却像是有了某种预感一般的,脱口而出,“虞阳?”
接着,向邵之笑容不变,嘴角又弯了几分,悠悠的开口说道,“虞阳世子良苦用心,卿将军可要珍惜才是。”
几乎是在向邵之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卿戕便是抬脚走了出去,片刻时间就已经是消失在了向邵之的视线里,向邵之隐在黑暗里,看着那一道迅速消散的残影,微不可见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一刻钟之后,卿戕出现在了忠勇侯府的院子里,对于忠勇侯府的结构,卿戕可以算得上是无比了解了,所以卿戕根本就只是轻描淡写的望了一眼,已经是分清楚了所有房间的分布,只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去到虞阳的房间,反而是脚步一转,去到了虞阳房间旁边的书房里。
虞阳好似是对自己信任的紧,书房外根本也就没有派人把守什么的,只是门上有着自己研制的一把锁,这把锁卿戕记得很清楚,是虞阳自己一笔一划的画出来的,再经过足足七十二个时辰的锻造,这才成形。
而这一把锁的解法,并不需要所谓的钥匙,反而是更像是一种机关,只有了解了这把锁的构造,才能够打开这把锁,而好巧不巧的,卿戕正巧能够打开这一把锁,毕竟,当年虞阳可是手把手把她教会的。
而在卿戕打开门之后,入眼便是几幅自己的画像,有这一世的自己,也有上一世的自己,只是可以清楚的看出,那画上的,这一世的自己,都是新作。
卿戕淡淡的扫过了几眼,轻轻的转开了视线,接着她走向了虞阳专有的那把椅子上,缓缓地坐了下来,下一刻,她的手慢慢的伸到了桌案的下方,如同她所想,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事儿。
卿戕瞬间浑身一滞,猛地蹲下了身子,抬眼看向了自己方才触碰到的东西。
她这是虞阳惯有的习惯,他喜欢把自己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个对于他来说足够隐蔽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卿戕手中所拿到的东西,也就是虞阳最为珍贵的东西,只是,出乎卿戕的意料,这东西,不过是一枚黑色的瓷瓶。
通过轻轻的摇晃,卿戕听到了从瓷瓶里传出来的轻响,然而,卿戕却像是有了某种预感一般,手僵在半空之中,甚至不敢去接近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