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血梅
老杨赶着马车,朝着渔丰镇跑去。
对于荣妈来说,这条路并不陌生,她算是月星岛上除了负责采买的门人以外,唯一一个能经常出岛的人了。
这个姓杨的车夫,荣妈以前并没见过,不过驾车还算平稳。
李常和冯玉染坐在车里,冯玉染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景色,近处的树林、远处的青山,从她的眼中一点点掠过。
车子行驶的很快,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来到了渔丰镇,渔丰镇是离着码头最近的村镇了,镇子上有百十来户人家,市集也非常的繁荣,平日里人来人往,商贾云集。
渔丰镇的街口是一座牌坊,上面写着“渔丰镇”三个大字,不过能看的出来应该是很多年前就立在这个,木质结构已经有些风化了。在街口这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有些做小买卖的也都聚集在这里,不过天色将晚,很多买卖家都准备收摊,但依然能看到有很多人穿梭其中。
“好多人啊”冯玉染高兴的说道,“荣妈,我们去走一走么?”
荣妈笑了笑,说道:“小姐,今天天色将晚,您又赶了大半天的路,水陆兼程的,咱们还是先找到一所客栈住下来,休息休息,明再出去逛一逛。”
冯玉染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荣妈。”
荣妈让杨车夫赶着车子进了渔丰镇,不远处就有一间客栈。他们一行三人在客栈门前下了车,把车钱付给了车夫,荣妈说:“谢谢啦。”
车夫看了一眼荣妈他们三个,连话都没说,驾车就走了。
荣妈只是觉得这个车夫有点怪,可是一想,毕竟也不熟悉,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客栈安排住宿了。车夫转过街角,便把马车停在一个胡同里,怀中拿出一张字条,折叠好后放在了胡同里的墙砖缝里,用小刀做了一个标记,便又驾驶着马车走了。
这一夜,冯玉染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市集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嘈杂声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冯玉染,她坐起身,睡眼惺忪。
荣妈看着冯玉染笑着说道:“小姐醒啦,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去转转吧。”
集市上非常的热闹,摩肩擦踵,两旁除了坐商,还有很多的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冯玉染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四下好奇的看着,仿佛要把这一切装进眼睛里。
这时候李常路过一个卖布偶的摊位,各式各样的布偶琳琅满目,他看见了一个小狗形状的布偶,很精致,可以挂在身上。他想到:“霜儿妹妹一定会喜欢”便悄悄地把它买下了,准备送给自己的这个小妹妹。
“荣妈你看,桂花糕!”冯玉染看到有卖桂花糕的,荣妈也看过去,对冯玉染说了句:“小姐稍等。”便吩咐李常去买一些,不多时李常买来了桂花糕,荣妈拿起一块,喂给冯玉染说:“小姐快尝尝。”
冯玉染把桂花糕含在嘴里,牙齿咀嚼的一瞬间,桂花的香气在松糯的口感里四散开来,她的脸上笑了起来,忙说道:“荣妈,真好吃,你也尝尝。”李常拿了一块喂给了荣妈,荣妈也吃了一口,便又喂给了李常一块,三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这么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冯玉染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并不是月星岛多么无聊,而是市集上实在太好玩了。
转眼间,一天的时光过去了,荣妈把要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冯玉染也有些累了,一行三人便回到了客栈准备休息。
荣妈叫了一桌饭菜,打算让两个孩子好好的吃点东西,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准备回月星岛。
饭桌上,荣妈对冯玉染说道:“小姐,这两天开心么?”
“开心!”冯玉染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霜儿很高兴,吃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
荣妈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李常说道:“常儿,几句话我想对你说”
“娘”李常回答道,“您说。”
荣妈看着自己的儿子,拉着他的手说:“常儿,这次回岛之后,你一定要更加的刻苦用功,要听冯先生的话。下个月初五你的生日,冯先生和娘说了,那天他将正式收你为入室弟子。”
李常听到这非常的高兴,要知道,月星岛上门人二十几位,可是真正能成为冯其章的弟子的,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大弟子宋洛桥,第二个就是凌采儿。李常心中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拜入门墙,成为冯其章的弟子,今日听母亲这么说,自然是感觉到即将得偿所愿,心情激动。
想到这,李常下跪给母亲磕了一个头,说道:“娘,这些年您辛苦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养育之恩,好好跟随冯先生学习,早日成才,报答您!”
荣妈把李常扶了起来,眼角里似乎有点点泪光,她真的觉得她的儿子长大了。转眼间李常就要十六岁了,这十六年的光景,自己一个人带着李常生活在月星岛,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荣妈是个孤儿,自幼便被送到陈家做丫鬟。陈家是开镖局的,名字叫“天威镖局”,老镖头陈天虎是个好结交朋友的人,所以荣妈一到了陈家,便开始学习武艺,后来陈天虎有了陈毓这个独生女,就一直交给荣妈照顾。
荣妈二十岁那年,结识了一位年轻的镖师叫做王通,两个人互生情愫,两年后便有了李常。可是王通寻花问柳,抛妻弃子,丢下了荣妈和儿子李常后,不知所踪。正赶上陈毓结识了冯其章,二人结为伉俪,荣妈独自带着李常,跟随陈毓到了月星岛,这一住就是十六年。
李常十一岁那年,月星岛传来了消息,说是四大派围剿霜残会,霜残会弟子门人被赶尽杀绝,韩松亭下落不明,陈天虎因与韩松亭结交,天威镖局被正派除名,陈家也被屠戮殆尽,当年镖局里很多镖师也都死走逃亡,陈家的天威镖局的名号自此消失在江湖之中。
也正是在这一年,陈毓生下了冯玉染。
在月星岛的十六年间,荣妈看着李常一天天的长大,她住在月星岛,与世隔绝,似乎武林中的是是非非,都与她无关了。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学有所成,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想到这里,荣妈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懂事的冯玉染看到后,拿出手帕给荣妈擦拭泪水,说道:“荣妈怎么哭了?”
荣妈自己拭去泪水,笑了笑说:“没事的小姐,年纪大,泪窝浅。快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咱们还得赶回月星岛呢。”
李常和冯玉染吃过饭后,收拾停当,各自回床上休息。荣妈收拾行李,毕竟这次出来买的东西很多,尤其是她给儿子挑选了几块上好的布料,打算给儿子做几身漂亮的新衣服。
“给夫人买的胭脂,给冯先生买的松墨……”荣妈一边念叨着,一边整理行李,生怕遗忘什么,可正在收拾的时候,发现从儿子的外衣掉出一个小狗的布偶,荣妈拿在手里,当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知道,这是儿子准备送给冯玉染的小玩意,便把这布偶放回原处。
一切行李收拾停当,荣妈刚刚准备躺下休息,突然夜空中有一道烟花闪过,发出一声爆裂的声音。荣妈借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这烟花的红光在夜空中开放出来,如同一朵盛开的红梅花。
“血梅?!”荣妈的眉头紧皱,心中默念道,“血梅开,冥界来。”
荣妈认识,这血梅是血冥教的徽印,血冥教是这几年才在江湖上兴起的教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彻头彻尾的魔教,日出抓人,以活人练功,屠杀了很多平民百姓。
“血冥教真的来了!”荣妈这样想着,因为这“血梅花”一显露,就说明血冥教的教众准备聚集,而且看烟花燃放的位置,应该距离渔丰镇不远。
“看来血冥教是有备而来,恐怕今晚就会来到渔丰镇!”荣妈想到这里,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看着两个睡着的孩子,心想:“不能再等了,看来今天就得连夜赶回月星岛才行!”
她去找到客栈的老板,准备雇一辆车,自己则回到房间叫醒了两个孩子。
冯玉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荣妈神色紧张,也不好多问,穿好衣服,跟着荣妈出门,李常则背着行囊,紧紧跟在后边。
马车就停在客栈门口,荣妈带着两个孩子上车,车夫催动马匹,马车风驰电掣一般,朝城外跑去。
马车跑到了野外的树林里,突然停住了,荣妈一愣,在车里问了一句:“车怎么停了?!”
那车夫并未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