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惊闻噩耗
“按理说,太子今年才二十有九,还未至壮年,怎么头发就有灰白之色了呢?”
宴会结束后,李白和唐一笑自然回了礼部尚书府,坐在合欢树下,李白喝着从宴会上顺回来的酒,和唐一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宴会上的事。
李白将一身白衣,双腿岔开,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合欢花已经谢了个干净,月光也不甚明朗,可李白的风流潇洒却好像不减分毫。
“你要是一出生,自己的父亲就要灌鸩酒杀死你,等你稍稍长大些,你还要和你的兄弟去抢一个位置,随时可能会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双手推下河,做不到最好就会心惊胆颤地怕被抛弃,好不容易生命力顽强点了,又被丢到战场上生死一线地拼杀,九死一生回来了,终于能做太子了,又要时时刻刻面对李林甫这样的敌人,还要防范自家父皇从背后捅自己刀子……他只是白了几缕头发,在我看来,真的已经是奇迹了。”
“灌鸩酒?!”
唐一笑在【武动大唐】里虽然见证了很多历史大事,也参与了很多次战争,去过不少地方,但关于这种皇室密辛,她真的是知道得很少。尤其在她听来,什么样的错会让一个孩子刚一出生就要被父亲用毒酒杀死?这简直骇人听闻。
“历朝历代皇室那点事儿都可以称得上是人间惨剧了,当时太平公主势大,又一心要效仿武后为帝,身为太子的李隆基自然受到他的排挤,处境就和李显之于武后一样。只不过太平公主的手段更加偏激阴损,她借佛门之力逼还是太子的李隆基立誓,此生为江山者计,不近女色,意在使李隆基无法诞下后代。”
李白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讽刺,正如他醺醺然时常常说的那句话,变态一代强似一代。
“所以李亨出生其实是李隆基不想见到的,可他难道就要毒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哈!要是他能有你这样的想法,现在又怎么会和太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无外乎是他到了这个年纪,心里有鬼,才无法正视太子的存在,一面给他太子作为补偿,一面却又害怕太子报复他当年的事,处处防备。”
李白摇摇头,灌了一口酒,不再继续讲。
唐一笑也沉默许久,然后突然开口道,“你说,太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的内心真的会像他表露出来的一样温和中正吗?”
“其实这个问题,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
“谁?”
李白朗声笑道,“哈哈,你也有这样糊涂的时候,你不是还约了人家观剑吗?”
唐一笑一愣,“秦王翦?!”
……
“原来你除了是左武卫大将军还兼着太子府左卫率长,我听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唐一笑说的是实话,从来没有人会身兼保卫宫城与护卫太子府这两件差事,秦王翦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秦王翦依旧微锁着眉头,但不是在发怒,只是他平日里的常态,谁都不知道他平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只是两年前太子用一柄'飞虹剑'换我自荐他的左卫率长,除了履行必要的职责,并不需要我多做什么。一个名字而已,能换来一柄奇剑,岂非太值得?”
桌子上的香茶二人都是一下未动,唐一笑无奈地笑笑,有些话已不需要再问。
唐一笑假意回房间取剑,实则是将鸦九剑从空间包裹里面拿出来,等唐一笑再回去的时候,发现秦王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鸦九剑。
秦王翦像爱抚最心爱的女人一样,一寸一寸地抚摸手中的剑,好像全副心神都被眼前这柄剑吸走了一样。秦王翦屈指一弹,鸦九剑发出鸦鸣般的颤音,他将耳朵贴在剑旁,细细地听着鸦九剑发出的声响,好像在听全世界最美妙的音乐,连永远微锁的眉头都跟着舒展。
唐一笑想,就算拉着秦王翦去听长安城最有名的琴姬抚琴、歌姬唱歌,恐怕他也只会微锁着眉头,安静地发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连心神和灵魂都跟着沉醉。
只有剑,能让秦王翦变得不一样。
“此剑何名?”
秦王翦双眼发亮。
“剑名鸦九。一取剑师之名,二取出鞘时音似九鸦,三取剑身上火鸦花纹。”
“取剑师之名?你是说,此剑乃是当世铸剑名师张鸦九所铸?”
唐一笑点头,“不错。”
说起鸦九剑,唐一笑其实一直在等,等李白开口问她,这剑是从哪儿来的,但李白却并没有问她,这不免让唐一笑的心情有些复杂。
从终南山上下来的时候,唐一笑身上带的并不是这把鸦九剑,而是随便找来的一柄凡铁剑。但在和李白分开前夕,唐一笑曾在李白面前以鸦九剑用出了【太清剑】,虽然当时李白可能没有太过注意,可像他们这样的人,过后就算没有印象,但再看见鸦九剑的时候一定会有印象。
但李白一直没有问她。
其实如果李白真的问她,鸦九剑从何而来,她大概会无言以对吧。
像现在这般,不得不说,是她和李白独有的一种默契。
“《越绝书》中所载十大古剑,轩辕乃圣道之剑,湛卢为仁者之剑,赤霄者帝道之剑,泰阿者威道,龙渊者至诚高洁,干将莫邪情近至极,鱼肠则勇绝无双,纯钧尊贵无出其右,承影者优雅艳绝。当日我自请去阿房宫驻守,便是想寻出泰阿的一点踪迹,如今虽然错失泰阿真容,但得见鸦九,也不枉了,只可惜飞虹剑遭窃,再想寻一柄奇剑,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秦王翦的语气里满是遗憾,若是旁人盯着鸦九剑说出这番话,唐一笑必然以为那人是在觊觎鸦九,唯有秦王翦这样说,却让人同感遗憾。
“其实未见泰阿,的确令人遗憾,但龙渊即将现世,若能得龙渊,是否可聊以弥补?”
唐一笑的话可算是击中了秦王翦的死穴,而且还是没有一点点防备地一击即中,秦王翦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瞬间激动得连内力都跟着波动。
“七星龙渊现世,此言当真?!”
“半年之内,七星龙渊必然现世,只是我劝将军,莫要心急,还是待九月之后,再做打算。”
如果泰阿在阿房宫地宫的话,那么七星龙渊就必然会在那个地方,若是旁人,恐怕没有胆子去取,但是如果是秦王翦这样嗜剑如命的人,想必就不会有别的问题了。
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
而到了唐时,因为避讳高祖李渊的“渊”字,特改成龙渊为“龙泉”,因此唐人皆称七星龙渊剑为“龙泉剑”。但秦王翦却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大概是他心里认为,那高祖李渊恐怕还比不得七星龙渊剑来得尊贵吧。
因此,寻常人若是得知了七星龙渊剑的所在,恐怕十之八九是不敢去的,但秦王翦连避讳都不避,估计这顾虑也是不存在的。
“为何要九月之后?”
唐一笑脸上有着莫名的笑意,只说了一句,“将军别忘了,九月初八可是皇帝陛下的五十五岁寿辰。”
秦王翦一愣,随即也无奈一笑,“原来如此。”
虽然是无奈一笑,但唐一笑觉得这应该是她见到秦王翦以来,从他脸上见到的最生动的表情了。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从眉头微锁、面容冷硬,到无奈一笑,这是卸下心防、能够接受的信号,也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进一步的美好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