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只是不知道她是在替她惋惜,还是在替煜卿惋惜,总之,这声叹息深深地击在她的心尖上,狠狠地疼了一下。
半月之后,霓舞那断肢逐渐长好,但始终整日昏昏沉沉,恹恹欲睡。
她明白,这是因为煜卿对她下了禁制的缘故,但她却不能置喙他的做法,只能一如既往地照顾着霓舞。
倘若煜卿不亲自解禁,这落日魔宫,只怕无人敢私自出手了。
又过了月余,煜卿忽然来到醉花荫,但他并未进屋来,只是默默地在院中树下站了许久。
蘅芜告诉她时,她还有些不相信。
那时,她正在研究那枚龙吟,想着第一世曾经见过的那枚珠子,不知是这颗,还是冷睿晟手中的那颗?
当她随蘅芜来到窗边,看到煜卿若有所思地站在树下的样子,她才相信,他真的来了,自她入住这醉花荫之日起,许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涉足这里。
他那么放松,那么恬淡地站在那里,往日身上的倨傲乖戾气息,一丁点儿也不见,仿佛与往日判若两人。
她潜意识里产生了错觉,以为曾经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在那里静静的等候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迈出门去,一步步向他靠近,直到他身后。
他缓缓转身,默不做声地盯着她。
在他脸上,她看到了平静,也看到疑惑。
她不禁满怀期盼,紧张到手心出汗,屏住呼吸,哑声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嗯?”他目光有些茫然,愣了一瞬,薄唇渐渐抿了起来,眼神复又出现冷冽,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她心口骤然收紧,目中那抹光华渐渐隐去,他眼中的那丝冷漠,将她刺得体无完肤,心底那点儿尊严,都快要被践踏得所剩无几。
她垂下眼帘,低叹道:“没什么,你来这里作甚?”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望着眼前的人,神情不悦地说道:“本尊来这里,莫非还需你的准允不成?”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她心头陡然生出一些气闷,不由得提高声音反呛了回去:“你这什么话!我不过好奇而已,又不是质问于你,如何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扭身便往殿内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下,猛地转身几步回到他面前,将攥在手心的龙吟送到他面前,道:“霓舞的断肢已长出,烦请帝君将这珠子还予赫皇,另外,请帝君将霓舞身上的禁制解除,送她离开。”
感觉到她刻意装出来的疏离,他眯起眼帘,看着她那因气愤而导致两颊嫣红的脸庞,忽地轻笑一声,接过龙吟,问道:“你怎知是本尊所为?”
她被他的笑,笑得慌乱不已,他那不屑的眼神,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强装镇静地说道:“猜也能猜到,你要与我做戏给旁人看,断然不会希望魔族未来的帝后看到那些场景,惹得佳人不快,疲于应付不说,又解释不清,佳人闹将起来,也不大方便你继续演下去不是?!”
“哼。”煜卿淡淡地冷哼一声,顿了片刻,才道:“既然你知道不太方便,那她暂时还是不要清醒的好。”
“我还真是好奇,你究竟是怎样与那妖王达成协议的,他竟然一点儿不追究自己女儿断肢之殇。”
煜卿瞟了她一眼,道:“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让霓舞留在落日魔宫呢。”
一听这话,她更是疑惑不解,诧异道:“她与你不是有婚约吗,何须找什么借口,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此处的啊。”
他提起一侧唇角,冷笑道:“你以为,落日魔宫是那凡俗坊市?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既然这样不待见她,为何还要与她订下婚约?”一想到来年三月,她心口便隐隐作痛。
他隐约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些许忧伤,心竟莫名其妙地刺痛了一下,顿时愣在了那里,忘了言语。
只听她戏谑道:“那妖王的心,当真是宽厚得很,看到你与我那般亲昵,竟也没有半分气性。”
他敛了心神,从她面上移开视线,冷冷地道:“妖族王子甚多,但最得宠的,非玉面狐初若莫属,得知初若能起死回生,他哪里还会顾及其他,再大的气,也能暂时忍下来。”
“你真的将寒玉赠与妖王了?”她想起前世见过的那寒玉床,很难想象那么大一个物件,在煜卿手中,竟然可以收放自如。
“暂时放在他那里而已。”他淡淡的回道。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将要出醉花荫之时,忽然反手一弹,一道紫光飞向殿内。
即刻,便听见蘅芜惊呼,好像是在说霓舞醒了,她从他背影上收回眸光,转身回到殿内。
只见那九尾狐在室内四处游荡,东张西望,对什么东西都显得很好奇的样子。
看来,她是醒了,却只是九尾狐的本尊模样,且浑沌无知,没有多少灵性。
她不禁失声轻笑:这也算醒了么?只不过能走,能自主吃喝而已,与一个宠物有何分别!
蘅芜将那九尾狐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不解地问:“公主,这霓舞公主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你说呢?”
只见那九尾狐在殿内转着圈晃来晃去,还试图接近慵懒地趴在门口纱屏处的墨池。
墨池半眯着眼帘瞄着她,一旦她接近,便对她呲牙咧嘴。
那九尾狐便一下退出老远,再憨态可掬地回头张望,她实在忍俊不禁,牵唇轻笑:“看来,你家君上是还没玩够。”
蘅芜愣了愣,等着双眼问道:“公主说什么?”
她神色黯淡,怅然道:“你家君上玩心重,一时半会儿收不住手了。”
“奴婢去剪几支花回来插。”蘅芜没明白她的话,见公主一脸落寞之色,不好再问得更多,拎着篮子走出门去。
她从窗口望了眼窗外盛开的繁花,轻叹一口,跟着来到院中。
之后,她闲来无事,便教蘅芜如何搜集莲心,和各种半开的花朵,细心将其晾干,分别收藏。
月余后,那煜卿再次来到醉花荫,若有所思地在院中站了片刻,便走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