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她顿了顿，提了口气说道：“不如，咱们进去瞧瞧？我总感觉这里边十分神秘，有些莫名地惧怕，却又想进去一探。”
稽尧想也没想，便摇头道：“不可，森林里怨气甚重，并非游玩的最佳去处。”
“哦。”她有些失望，迟疑了一下，又向森林深处望了一眼，眼神顿时迷离起来，喃喃道：“我好像，来过此处。”
“嗯？是么？可…你是第一次来地府啊！”嵇尧诧异不已。
“我，真的对这里有些不同的感觉，似乎里边有什么东西在等我。”她仔细想了又想，但脑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连一丝清晰画面都没有。
嵇尧回头望了离恨森林深处，道：“或许，是因为怨气太重，对你有些干扰罢了，走，咱们离开此地，去十殿转转。”
“也罢，我忘了，你便是那十殿之主，转轮鬼王，我正想去奈何桥，看看那孟婆，究竟是美女，还是老妪。”
她并不纠结那些不确定的感觉，答应了嵇尧的提议。
嵇尧眯起明亮的眼眸，抿唇笑道：“绝非虚言，一看便知，对了，你为何对这霓舞如此好？竟一刻不离手，不过，为何她一直不见醒转？她不过是断了一只手而已！？”
她看了眼怀中九尾狐，道：“她是被墨池所伤，我照顾她，责无旁贷，至于她为何不清醒，我也不大明白，按理说，她早该清醒恢复人形才对。”
“让我看看。”嵇尧伸手，罩于九尾狐头顶，手心处一团白光浮现，只是一瞬，他便收回手去，面上一丝凝重，沉吟片刻道：“她竟是被禁制住了，所以才没醒转，谁会对她下如此禁制？”
“禁制？什么禁制？”她大惑不解，问道：“谁会对她下禁制？为何要这样做？”
稽尧垂目想了想，忽地提唇笑了：“这要看她惹着谁了。”
“先前，她与我是有些冲突，可我却并无那能耐，即便是有，也不会使这种手段，甚至，还巴不得她早些好起来，才好呢！”
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脑海里忽地闪过煜卿看霓舞时的那淡漠眼神，心头一顿，道：“莫非是他？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想到了谁？”稽尧好奇地问。
“煜卿！”
嵇尧楞了一瞬，道：“魔帝？为何？难道，他不怕鄢亥看出来，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吗？！”
“或许，鄢亥早已看出来了，只是在这档口，与之相比，他却是更希望先复活玉面狐初若吧。”她若有所思地道。
“可魔帝为何要这样做？”
她想起那日，煜卿对霓舞受伤之事，一直不咸不淡的表情，心头更是疑惑不解。
既然两人有婚约在身，他为何一点儿都不紧张霓舞？反而在她身上施加禁制，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快？或是，担心霓舞清醒后，会妨碍到他和她做戏？又或者，他本不在意这场婚约？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不在焉地回道：“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算了，不管他，咱们走吧。”
嵇尧带她来到忘川河边，远远的，便看到桥头躬身而立的黑衣白发老妪，正一圈一圈地搅动着三足大鼎里的汤，鼎下，是平地而起的绿色火焰，看不到一根木材，也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你不说是绝色女子吗？为何我看到的，却是位老妪？！”她望着那老妇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你可有看清楚了？可看过她的眉眼？”嵇尧扭头问她。
“哦…？这，倒是没看得清楚。”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正巧，那老妪扭头望过来。
她顿时心头一楞，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心头惊叹不已。
孟姜那张被垂下的发丝半遮半掩的面目，在绿色火焰的映照下，清晰可见，只见那眉眼，犹如微雨飞烟的三月山水，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绽放在嫣红似血的唇边，这般容貌，的确世间少见。
她不禁莞尔，暗叹自己竟因她那一头白发，和裹在她身上的黑袍，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一位老妇，实在可笑。
“你若不是看得仔细，也难以相信她会是位绝色女子，更何况那些往来此处，失魂落魄的幽魂。”嵇尧提唇浅笑。
“竟是被表象给误导了。”她讪笑。
两人正说着话，那孟姜已停下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来人，忽地，她神色一变，颤声道：“你…你不是羽化了吗？怎地…你是谁？”
孟姜的话很奇怪，不光是她莫名其妙，连嵇尧也没听得懂，前半句明显是认得她的，后半句却又问她是谁。
她懂羽化二字的意思，对于凡人来说，既有死亡的意思，也有得道成仙的意思，但对于神仙，说得含蓄点儿叫身归混沌，说得直白些，其实便是灰飞烟灭。
她问道：“你认得我对不对？我是谁？”
此时，孟姜面色已平静下来，却言辞有些涩然，道：“你是谁，孟姜又怎会知晓，难道你自己不知，还需问旁人？莫非你已喝过我这离魂汤了不成？”
“可你方才分明认出来我是谁的！为何不肯直言相告？”她心头不禁有些气恼，这孟姜明明猜到她是谁的，为何不肯直言相告？
“你这样说，老身就不爱听了，若老身认得你不肯说便是我的不对，偏偏老身并不认得，要如何告知你？先前有些疑惑，那只是认错了人，仅此而已。”孟姜转身扔下长勺。
“那，烦请告诉我，方才你将我认成了谁？”她有些着急，凑得更近，逼问着孟姜。
那孟姜已淡然盘膝坐下，再也不开口了。
嵇尧轻咳一声，道：“你不用着急，其实…往生殿可以一查。”
“怎不早说，害我这般失礼，还将人给得罪了。”她不好意思地退开两步，对那地上闭目假寐的孟姜说了声“抱歉”。
嵇尧有些尴尬，带着她往往生殿而去。
待他们一离开，那孟姜便起身，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拿起长勺，面无表情地搅动鼎中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