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当为枢看到床榻上的人时,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他急步走上前,说道:“怎会如此严重?”
看到她半张脸猩红的瘢痕,为枢倏地伸出右手二指,点在她额间,虽说早已预计她脸上有伤痕,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随后,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徐徐收回手来。
“怎么样?先生可有办法?”朗子焱忙问道。
为枢摇摇头,却说道:“还好,她很快便会醒来了,只是她这半张脸有些麻烦,只怕今生只能如此了,不过……不过还好,某家尚有一法器。”
“什么法器?”不过什么?为枢的这一声不过,似乎另外有事,朗子焱心中转了一转,不及细问,便被怎样一个法器给吸引住了。
“画皮!”
“画皮?那是什么,怎么个画法?请先生明示。”他倒不是在意她脸上有疤痕难看了,而是担心她醒来之后,看到自己的这张脸难过,哪个女子不爱美?
为枢捻了决,手中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冰玉盒子。
打开盒子,朗子焱看到里边放着一只纤细的玉管毛笔,一张细腻光滑软皮,看那软皮的色泽,与人的皮肤没什么两样。
为枢说道:“每日清晨卯时,将这软皮覆盖在她脸上,描绘出眉眼口鼻的位置,片刻之间,这软皮便会和她脸上的皮肤融合,光洁如婴孩,一点儿破绽没有,但是,到了夜里子时,这软皮便会自动脱落,脱落之后要立即存放在这冰玉盒子里,否则的话,这软皮便会变硬,无法再使用了,你要记住,千万别让她自己发现,否则会吓着她的。”
朗子焱点点头,很谨慎地将冰玉盒子藏在坐榻背后的暗格里,随后问道:“方才先生好似还有别的话,不妨一并说来。”
“我日前曾做一梦,说是我这徒儿与紫炎珠颇有渊源,若是寻齐四颗,便会有神灵助她完好如初,我以为,那不过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
朗子焱心头一愣,为枢说的,竟与三弟说的差不多,莫非真有其事?若是这样,那这紫炎珠,还当真得拿到。
想到此处,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又问:“先生看她何时能醒转?”
“应该很快,不过……”不过这丫头身体里有一股不同于往常的气息存在,虽然能感觉得到,却又虚无飘渺,连他都捕捉不到,到底是什么?为枢很是困惑。
又是‘不过’,但这个‘不过’却让朗子焱颇为紧张,问:“不过什么?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枢抬眼看向床榻上的人:“这丫头…近日可是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朗子焱心中一怔,这方士当真有些本事,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他,到底什么来头?魔帝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一个什么存在,更无法向别人解释得清楚,所以,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不知道,本王接到她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为枢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道:“她近日接触过修为极强的异族!还服用过聚气类的仙丹!是谁在帮她?”
朗子焱心中吃了一惊,心中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实情,转念一想,黑龙的事,还是不能说,一旦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遂说道:“先生,本王就是一凡人,常儀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异族,本王不知道,也看不出来,本王倒是对她的身世挺感兴趣的,不知先生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
为枢清明的双眸眯了一下,淡淡地道:“她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种磨砺,父母兄弟姊妹,在她来说,不过就是过客,何苦纠结其中,从她离开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尽了。”
朗子焱愣在那里,好像,为枢说的有些道理,但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总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那个仙丹对她大有益处,过不了几日,她便可以醒来了,最迟也不会超过一月,看来,她是已不需要某家了,某家该告辞。”
为枢看了朗子焱一眼,眼中有一丝莫名的神情,一闪而过。
等朗子焱缓过神来,为枢已经出了门,他急忙叫铁头送为枢出去。
朗子焱将她抱回魔宫,枼隼和奎木正在寒玉床边说话,见朗子焱抱着常儀进来,枼隼忙抬起巨龙的翅膀,方便他将她放上去。
“君上,如何?”枼隼问道,猜想他是带她寻医去了。
“还不错,有高人说,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醒来。”朗子焱道。
见他脸上又有一丝暖色,枼隼觉得这些时日的努力没白费。
当他从魔宫出来之时,铁头交给他一块玉珏,说是为枢留下的,是夏姑娘的。
他拿着玉珏仔细看,只见这块玉珏通体莹白,如羊脂一样温润细腻,玉身雕刻着云雷纹,质地不多见,心中便寻思着,找机会在京中贵族里问问,看有没有人认得。
立秋后,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朗子焱闭着眼睛,手中捏着那块玉珏,背靠着敞厅前廊檐下的廊柱坐在地板上,他穿了一件素色丝质斜襟常服,腰间松松散散地系着一条同色丝带,一头墨发披散在后背和肩上,一直垂到地板上。
自为枢留下冰玉匣子后,他每日都为她画脸,他不希望她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曾被大火烧坏过脸,只盼望她能尽快从那场大火的阴影里走出来。
为枢说她很快便能醒来,可足足等了一月,她仍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为枢的话不可信了。
昨晚,她与往常有些不同,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过,他以为她是要醒了,欣喜不已,片刻都不敢离开,担心她醒来之后,看到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会害怕,担心她会被身旁的巨龙给吓着,更是希望,她睁开眼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己。
然而,守了一夜,她都没醒转,他有些沮丧。
第二日上午,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便回到寝居室洗浴一番,准备稍微歇息片刻。
刚睡得迷迷糊糊,铁头便进来禀报,说左相和溯王来访,这一月里,他们都不曾来过,这时候来,定然是有大事,于是,他让铁头请他们进来,在等的档口,他竟靠着廊柱睡着了。
听到溯王和左相白宇飞一路争吵着进来,朗子焱一下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笑道:“王叔,左相大人,你们很闲啊。”
说罢,回头吩咐侍女上点心和茶水。
“闲!闲你个头啊!”溯王气得七窍生烟,一撩锦袍坐在了朗子焱的对面。
“左相大人请坐。”朗子焱抬起身子,向前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