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莽撞的刺客(2)
“放心好了,一个小小的薛洞天根本就对您构不成威胁,您是雄狮,他是蝼蚁,您说还用得着高看他吗?”唐庆喜拿起身边的扇子,开始给山本一夫轻轻地扇风。
山本一夫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说道:“虽然不足畏惧,但是你们中国有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此时佟四儿搀扶着薛洞天正向北隆大街的正北方向逃去,狼狈之态,不提也罢。此时的薛洞天虽然受了头伤,满脸鲜血,可是还在挣扎着要返回拼命。佟四儿死死地拽住薛洞天的衣角,生怕他挣脱掉。后面的巡逻宪兵疯狗似的叽里呱啦乱叫扑来,距离与薛洞天和佟四儿越来越近。无数子弹打在墙头,薛、佟二人的身边,地上被激起了密集的灰尘。
薛洞天和佟四儿跟头把势地出了北隆镇子口,前方一片长有野草的开阔地,想要逃跑更是一件难事了。在镇子里的时候,最起码有房屋墙体做掩护。在这茫茫的大草地,就像个移动缓慢的活靶子。薛洞天和佟四儿的脑门子上,此时都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事态严峻,十万火急!
眼瞅着巡逻的宪兵成包围的态势,难道薛洞天和佟四儿就要束手就擒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但听“嘶嘶”的两声马鸣,薛洞天和佟四儿被人用力一拉,稀里糊涂地上了马。两匹马,四个人,尘烟滚滚地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后面的巡逻宪兵哇哇乱叫,“啪啪”地放枪,火星儿闪亮在黑夜之中。
巡逻的宪兵回到驻地报告,说明了薛洞天二人已经逃离的事情,山本一夫大怒,大骂巡逻兵是一群废物。唐庆喜在一旁观望着山本一夫的情绪,要想使自己更好地在宪兵队生存下来就要察言观色。这一点,唐庆喜做得很好。山本一夫坐在茶几旁,点燃了一支高级香烟,眉头微攒地吸了起来。
“山本队长,您对薛洞天莫非还有啥顾虑?”唐庆喜鼠目一转,凑前说道。
山本一夫用余光看了唐庆喜一眼,说:“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要提防的。他在暗,我们在明,这一点对我们很不利。并且,上面还有对薛洞天要抓活的的命令。”
唐庆喜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说:“山本队长,您大可不必忧虑。您手里还攥着一颗最大的棋子呢。您担心啥?有这颗棋子,谅他薛洞天也不能把您怎么着。”
山本一夫微怔了一下,恍然道:“庆喜君,你是说薛冬梅?”
唐庆喜点点头,说:“不错,您手里有他姐姐,他还敢把您咋样儿?他薛洞天这次来找您,就是一次非常愚蠢的行为。”
“庆喜君,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山本一夫觉得唐庆喜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唐庆喜双眉微皱,“上面为啥不让杀薛洞天,而非要抓活的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山本一夫起身,面容严肃,“不过,没有办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薛洞天和佟四儿被人各自拉上了一匹马,一路向北狂奔。薛、佟二人坐在后面,只能感觉出这是两个彪形大汉,至于面貌根本就无暇看清。这两匹马狂奔十余里,穿过了一道林子,在一条河边才缓缓地停下来。薛洞天被一个大汉扶下马来,另一个大汉和佟四儿也跃下马鞍。
佟四儿扶过薛洞天,薛洞天捂着脑袋,伤口也慢慢地被血液凝固了。佟四儿感激地抱拳道:“感谢两位侠士的救命之恩!”
薛洞天一手捂着脑袋,虽伤口疼得嘴角直咧,还是忍痛朗声道:“感谢二位及时相救!”
其中一个大汉个子偏高,头戴一顶凉帽,国字脸,一脸的胡楂子,年纪四十多岁。另一个大汉个头矮了不少,精瘦,长脸光头,倒八字眉小眼睛,年龄看上去要比那个高个子小,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两个大汉,一高一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有啥好谢的,我们兄弟也是骑马路过。要谢啊,就谢谢老天爷。哈哈。”高个子大汉笑道,笑得很爽朗。
那矮个子大汉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不管咋说,还是要感谢二位的。”佟四儿微笑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来日登门拜谢。”
“没有尊姓,也没大名。我叫李闯,他叫王震。至于登门拜谢就免了。”那个自称李闯的高个子大汉笑着自我介绍道。
“感谢李大哥和王大哥!”薛洞天谢道。
“小兄弟,你的伤没事儿吧?”李闯问薛洞天。
薛洞天蹲在河边,边撩起河水洗了洗脸,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边无所谓地说:“大丈夫这点儿伤根本就不算伤。”
“行,像个爷们儿样!叫啥名啊?”李闯笑着问道。
“我叫薛洞天。”薛洞天此时已不再捂着伤口,虽然还很疼,但是伤口已不再流血。
“我叫佟四儿!”佟四儿在薛洞天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自报名姓。
李闯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薛洞天的头伤,侧首对王震道:“震子,把咱的金疮药给他。”
王震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上面有个红布塞子,面无表情地扔递给了薛洞天。
“李大哥,我的伤没事儿,用不着这个。”薛洞天下意识地接过金疮药,要还给李闯。
李闯用手一挡,严肃道:“薛小兄弟,我让你留着就留着,我这可不是一般的金疮药。只要是受了外伤,一用保管很快痊愈。特别灵!”
“那好,我帮我们少掌柜的收着,呵呵。”佟四儿一听是好东西,忙笑着拿过金疮药,并且打开瓶子给薛洞天头伤上药。薛洞天并没有拒绝。这金疮药倒在头伤上,薛洞天眉头顿皱,嘴角“嘶嘶”了几下。
“刚才听说你叫他少掌柜的?不知是哪家的少掌柜的?”李闯适才听到佟四儿称呼薛洞天少掌柜的,不禁饶有兴趣和不解,“还有,为啥那群鬼子兵要追杀你俩呢?”
薛洞天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闯和王震二人,看样子不像恶人,便叹道:“说实话吧,我就是‘隆兴昌’的少掌柜的,薛少浦是我爹……”
“你就是薛家的人?小鬼子灭了薛家满门,都说薛掌柜的儿子没死,原来你就是啊!”李闯惊诧道,“薛家那么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听说是因为薛家勾结了共产党,所以才……不是真的吧?”
薛洞天此时心情极其复杂,李闯的话触及了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薛洞天低头不语,片刻后缓缓抬头叹道:“我不想说这个。我现在只想报仇!为我爹娘报仇!为薛家报仇!!”
李闯见薛洞天情绪有些激动,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你凭啥报仇?你有啥本事?”
薛洞天不看李闯的目光,说道:“我没本事,但是我有勇气,不怕死的勇气!”
“哈哈,薛小兄弟,你太鲁莽了,这样可不行啊。”李闯朗声笑道,“我跟你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报仇不是光有勇气就够,还得要有本事啊,你不能去了再把自己扔那儿。我看你们也是没地方去,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走,我教你本事!”
薛洞天没做声,像是在想什么。佟四儿双眉一弯,喜道:“那敢情好,好啊。”
“四儿!”薛洞天斜了佟四儿一眼。
“咋的,薛小兄弟信不过我?”李闯笑问道。
“我没说信不过你,你们既然救了我俩,就不会是恶人。”薛洞天说道。
“那不就得了,呵呵。那你还在那儿顾虑啥啊?走吧!”李闯拍了拍薛洞天肩膀。
薛洞天此时也是无处可去,张家堡二爷那也不能去。薛苍阁老爷子一般不咋出门,并且离村子有一段儿,所以消息还是比较封闭的,薛洞天不想让他知道薛家出事儿了。薛洞天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试试,说不定真能学到啥本事。到那时,再去要那山本一夫狗贼的脑袋也不迟。
于是,薛洞天跟李闯上了一匹马,佟四儿和王震上了一匹马。此时已近黎明,天上的启明星像天幕的一盏明灯。“啾啾”的猫头鹰声,在这夏季带来了一丝苍凉。缓缓流淌的河水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流去,静静的无声无息。
策马前行,薛洞天问道:“李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