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翠柏楼
青莲山,位于贺州城渭阳大街北门外二里处。拔地而起,高八百丈,方圆绵延数里,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青莲山原为青莲峰,数十年前,天人大宗师诸葛公瑾两指削峰二十丈,无上神通,举世震惊。武侯募集一万三千名工匠耗时八年,修建了名满天下的卧龙山庄,仅开辟上山道路,便费工两年,卧龙山庄建成后,闻名遐迩,被誉为当世鬼斧神工之作。
卧龙山庄,剑阁。卧龙山庄当代庄主「天官」范钟淹盘坐其中,剑阁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尊齐人高三足青铜古鼎矗立,庄严肃穆。
阁外轻轻响起叩门声,庄主范钟淹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进!”
一名魁梧剑士推门而入,拱手作揖道:“庄主,属下不辱使命,已经查清凶手身份!另外……有一些新情况!”
“讲!”
“属下查明山庄弟子的死因乃魔门手法,追查下去发现四代弟子中有两名魔门奸细,在他们口中撬出了幕后元凶!”
“果真又卷土重来了吗?凶手是谁?”
“魔门前长老汪神树,当年覆灭魔门一役,此人远走海外,逃过一劫。这次出现可能是为了……”
“韩崇……”天官范钟淹轻声道。
魁梧剑士点了点头,字正腔圆道:“不仅如此,汪神树已经投靠燕王拓跋棣,两日前,我跟踪汪神树距此二十里外的西郊树林,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魁梧剑士四处环视一圈,卧龙山庄庄主范钟淹背后,剑阁避光深处,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天官范钟淹挥了挥手,那双眼睛才消失黑暗里。
魁梧剑士压低声音道:“皇帝拓跋槊悄无声息地君临贺州,燕王拓跋棣对皇帝出手了!”
沉稳内敛的天官范钟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你说燕王对皇帝出手?情报属实吗?”
魁梧剑士苦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庄主这般失态,范钟淹似乎也意识到了,轻轻咳嗽几声,若无其事地郑重道:“将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要放过。”
“是,庄主!那日属下跟踪汪神树出城,偶遇燕王府一行人截杀皇帝,带头之人是燕王谋士林榭,汪神树和金刚伏魔手苦震皆在行列,还有一些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四品境高手,对上的是大内凌雾阁剑师宋南晟,后来隐匿贺州的「血手浮屠」陈三祥也出手了,一掌轰杀林榭。初步估计有伪武圣境实力,后来燕王世子拓跋宸率两百黑虎铁骑杀到,随行的还有燕王府第一高手长空忌,再之后武夷山江宁出现,带走了皇帝!”
卧龙山庄庄主若有所思道:“再然后呢?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
魁梧剑士摇摇头道:“有陈三祥和长空忌这种伪武圣境高手在场,属下根本不敢靠近五百丈内范围,这些都是负伤的燕王走狗,刺客吕十三所述,那日西郊树林一战,双方损失惨重,奄奄一息的吕十三事后被我所救,现在被我关押在山庄地牢中,这些都是出自事发在场的吕十三之口,据我观察的情况大致不差。”
天官范钟淹起身走到魁梧剑士身旁,伸手扶起男子恭揖的手,轻声道:“接着说下去!”
魁梧剑士正了正声道:“武夷山江宁携皇帝乘风离去,长空忌与陈三祥大打出手,最终陈三祥不敌,折臂败逃而走,大内剑师宋南晟全部战死,苦震被刺瞎一只眼,汪神树等人亦多亦少各自负伤,燕王世子等人离开西郊树林后,直奔幽州方向。”
卧龙山庄庄主负手而立,这个消息太过耸人听闻,燕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费尽手段刺驾弑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轻叹道:“天下烽火将起,卧龙山庄不能再卷入其中,南方武林几大门派的掌门都到了,十日后的灵龟大会须如期举行,这个消息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吕十三这个人你看着处置吧!”
“属下明白!”
翠柏楼,贺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本地四十年老字号,远近闻名。这里的菜肴当年武帝南巡都赞不绝口,酒楼占地三亩,共有四层,一百二十个房间,装修奢华,价格不菲,最普通的客房一晚则需银钱十两,那最豪华的四楼厢阁,一百两才能住一晚上,寻常人家四口一月开支不过三百文,在这里一晚上是多少普通市井小民想都不敢想的。
大夏朝货币统一,一千文钱合一两白银,十两银子价值一两黄金,大夏朝金矿稀缺,市面上很难看到黄金,流通的最多是白银和各大钱庄存取折现的银票。
翠柏楼一处包厢内,中间桌子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玉盘珍馐,色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这里不似万福客栈,人满为患,济济一堂。翠柏楼里多是达官显贵,用膳时都是单独包厢,隐私保护极强。
李承挚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一饮而尽,而后重重地摔在桌上,嗔怒道:“王君赫,你为什么拉着老师独自离开,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对面坐着的锦衣公子面露难色,从新拿个酒杯放到李承挚面前,又给他斟满酒,叹息道:“承挚兄,不是我王君赫不讲义气,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呐!”
白衣年轻人一拍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锦衣公子鼻子骂道:“有他娘的难言之隐,你跟宋孟总共加起来见面几回?就把他带走了,宋孟要是出了事,我大哥李承奉这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唉……承挚兄,你还是有所不知,其实不是我带着宋先生离开,而是宋先生带着我,那日红袖姑娘与白衣少年的护卫交手后,宋先生便私下找到了我,请求我提前和他一起下船。”
李承挚喝的醉醺醺,口齿不清道:“为……为什么?”
锦衣青年一把夺过年轻人手中酒壶,拉着年轻人坐下,轻声道:“宋先生知晓云浮宫掌门是我师傅,利用我的身份接近我师傅!”
“宋孟与尊师严明秀是旧识?”
锦衣公子用力点点头,让李承挚俯首贴耳过来,小声道:“不仅是旧识,以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可能还有旧情,我跟家师提及有个叫宋孟的人要见她,家师当时的反应绝对和这布衣宋孟有一腿!”
“难不成让当年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就是布衣宋孟?”
“有可能!”
李承挚醉眼朦胧,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这位白捡的便宜老师,何德何能让这风华绝代的美人为他痴狂,云浮宫地位尊崇的白玉真人严明秀,想到那日这布衣帝师谈起吴青荷的怀春表情,难道这位卧龙山庄名满天下的越女剑圣也曾遭过毒手?
李承挚从锦衣青年手中夺回酒壶,如梦如醉道:“你可知老师找严大掌门所为何事?”
锦衣公子摇摇头,拍了拍李承挚的肩膀,若有所思道:“宋孟找我师傅做甚我是不知,可能谈天论地,也可能谈情说爱。不过那日宋孟与我师傅一起见了一个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你就别卖关子了!”
锦衣青年冷嘲热讽道:“那位大名鼎鼎的白衣谪仙——江宁。你说这两人当时在船上相互躲着,谁也不肯见谁,这一下船,两人迫不及待地私底下幽会起来,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嗯嗯……”
锦衣青年看他酩酊烂醉,昏昏欲睡,默默地摇摇头,这家伙一人独饮六壶酒,若不是看他心情低落,也不会让他喝这么多。
这一路历经艰辛,为的是给他大哥寻医治病,大半月过去仍然没有一丝头绪,李承挚耽搁的起,陇西丹霞山命悬一线的李承奉耽搁不起。
锦衣青年将烂醉如泥的年轻人扶到卧榻上,吩咐酒楼侍者拿来被褥,看着卧榻鼾睡的年轻人,轻声说了句:“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