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影与新痕

旧影与新痕

2010年9月4日，晓枫主祭，准备了几道妈妈生前喜爱的菜肴，主持“五更夜饭”。周叔叔还请人做了整夜的道场，破地狱门。

熬过这晚，晓枫瘫在床上，给小七发了个信息，“今天我不去店里了。”

“我今天也不去店里了。下午1点来找你，去吃饭逛街。”

正午的电话铃响到第三声时，晓枫才从混沌中惊醒。

“喂”，晓枫的声音带着未睡醒时的慵懒和一丝干涩。

“晓枫，今天要不要我过去接你？”电话那头传来周洋哥刻意放轻的嗓音。

“周洋哥，我今天没有去兼职，太累了。”

“我吵醒你了？”

“没事儿，几点了？”

“12点了，我想着你应该是在吃饭午休的时间。”

“我也要起来了，小七1点过来，我们去吃饭逛街。”

“晚上呢？怎么安排？”

“晚餐之前回来吧，我还有作业要弄。”

“那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地铁也方便。”

“那我过来做饭，等你一起回家吃。”

“这个可以有，谢谢。”

“不用，晚上见！”

“嗯，拜拜，周洋哥。”

晓枫挂断电话后，回想刚才周洋哥那句“晚上见”带着的上扬的尾音，就像小时候递来的巧克力，甜得让人眼眶发酸。

晓枫望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妈妈的合影，她将脸埋进尚带余温的枕头，双手无意识揪紧了被角。布料在掌心皱成团，就像她此刻皱缩的心脏。

下午一点，晓枫钻进车辆后座，“明叔叔，您好！”清脆的笑声像巧克力在热牛奶里划开。

“晓枫，你们一会想吃什么啊？”

“无所谓，边逛边吃吧。”说着，晓枫冲着小七眨眨眼。

“那个……”明汉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突然收紧，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上周之后，那个……姜先生，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那天我把电话给他了，但是也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

小七疑惑的说，“你是不是把号码输错了？”

晓枫若有所思，“还真有可能。”说完，她靠在小七肩头，用手比划着，“紧张到手抖，根本不听使唤……”笑声倾泻而出。

“方姐说，早晨他去店里了。”明汉民突然调转空调出风口的方向，冷风直扑晓枫的脖颈处。

“去店里没找到你，也没有跟你打电话。那他下周应该还会去。”小七说的头头是道，还不忘补充一句，“他这个人挺执着的，是不是看上你了，想追求你？”

晓枫呆头呆脑的望着小七，“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说真的，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对象。你看啊，颜值身材能打吧？财富，爸，整个购物中心是不是都是他们家的资产？”

明汉民没有答话，只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饶晓枫惊讶的神情。几秒钟之后，晓枫缓过来，眼神放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我觉得……”

“所以说你们，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想法天真。”明汉民的打断，让小七的声音勒在喉咙里，化作一串气泡音。

明汉民的声音像浸过冰水，小七瞬间泄了气，噘着嘴，靠到座椅后背上，深深叹了口气。

“上位者对下位者，只有剥削。”明汉民的这句话，让车厢内的沉默震耳欲聋。

“还有，你们想想，他为什么去逛母婴店？”又一句振聋发聩的提问。

到了购物中心，明汉民只交待了一声，“遇到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小七挽着晓枫的手臂，首先去了母婴超市对面的美食街，买了些小吃。然后两人去了一家女装店，小七的手在衣架间来回拨弄，最后她挑了几件礼服，走向试衣间。

试衣间的射灯在小七锁骨投下钻石般的光斑，小七在穿衣镜之前，左转转，右试试。她旋转时裙摆绽开的弧度，让晓枫羡慕不已。

只见小七忽而转体，忽而俯下身去，她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喜笑颜开。

“啧啧啧，晚礼服、小礼服，都好漂亮”，晓枫满眼暧昧，“你身上的肉好‘懂事’，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说完，两人红着脸笑起来。

小七付完款，把购物袋放回母婴店，又拉着晓枫去买了两杯奶茶，准备边喝边逛。哪知晓枫的奶茶没有一次性捅开，奶茶从小口子里慢慢溢出来，弄脏了她的衣服，小七接过奶茶，让晓枫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等晓枫从卫生间出来，小七已经把那杯奶茶扔了，说她自己也试了一下，不好弄。

于是，两人干脆进了一家咖啡馆，晓枫点了一杯香草拿铁，两人各点了一款蛋糕，坐下来安心聊天比较好。

小七戳着蛋糕上的草莓，突然开口说道，“唉，刚才我爸那话，你别介意。”

晓枫晃了晃手机，“介意什么？”

“什么‘下位者’、‘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