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二十。”
“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十九。”
“氧气含量百分之十八。”
“老板，我们快到了吗？”通讯频道传来苏生的声音。
正常条件下，机体内的氧气含量是百分之二十一，这是一个让人类感到舒适的氧气浓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机体内储备的氧气量不断下降，机体内的氧气浓度也在不断降低。百分之十八已经是一个让人感到相当不适的氧气含量了，沐云在机舱内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晕眩乏力，他也知道，如果机体内氧气含量下降突破了百分之五，那么他们剩下的生命就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沐云计算了一下氧气含量下降的速度……目前，他们剩余的氧气也只够再支撑个十分钟了。
“快了。”通讯频道里，李靖的声音简短地回答道。
“你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沐云指出。
“闭嘴，少说废话，不要浪费氧气。”李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有气无力。
“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十五。”
“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十四。”
“氧气含量百分之十三。”
“百分之十二。”
代表氧气含量的红色计数格飞快地消退，就仿佛三人快速消逝的生命。冰冷的机械报数声逐渐在沐云的耳边变得模糊不清，身体瘫软无力，沉重的呼吸之间，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李靖……”他咬着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通讯频道里传来李靖的吼声：“闭嘴！坚持住！”
“你们最好相信我的话……出路就在眼前，给我挺过去！”
随着李靖的一声大喝，始终漆黑一片的监视器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就好像这条黑暗的地下暗河也被李靖的意志所震慑，硬生生地被吼出了一道裂口！
眼前的光明不断地扩大，机甲外传来的隆隆震动越来越强，汹涌的地下河水正推动着机身，冲向那片光明！
终于，随着机身猛然一震，他们被狠狠地抛向坚实的地面，两台零式机甲自水浪中凌空而起，一起冲出了地下暗河！
“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十……监测到外部气体含氧量充足，已打开呼吸过滤系统。”
“目前机舱内氧气含量百分之二十一。”
沐云大口呼吸着机舱内重新变得甜美充沛的空气。
之前被抛出暗河时本能反应所做出的受身动作几乎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现在，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呼吸。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内一片空白，他什么法想也没有，就连一根手指也懒得挪动。
数分钟过去了，沐云感到自己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了，大脑也开始重新运作。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地下，哪里来的光？
沐云操作着战甲西风站起身来。在他的身后，是黑暗中的地下河道。这条潜伏在荆棘海下方的地下暗河，便是形成荆棘海流沙地形的元凶。也不知是荆棘海的下方原本就存在这样一条地下暗河，还是从荆棘海渗漏下来的地下水，经过日积月累，最终形成了这样一条水量壮观的地下河。
这条汹涌的地下暗河在冲出狭窄的河道之后，逐渐变得平缓，然后在前方转了个弯，消失在沐云的视线中。这里是荆棘海的下方，也是那片黑色的杀人荆棘守护的秘密所在。受到暗河冲击的石灰岩形成了这片地下的灰色穹顶。
灰色的穹顶之下，是一条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甬道。他们冲出地下暗河时所看到的光，便是来自这条甬道的照明。
“看来这里就是死堡的入口了。”
沐云的身后，李靖操作着战甲无名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立，眺望着银白色的甬道。
“老板，有灯光！”战甲西风身后的金属背舱里，苏生也终于醒了过来，他打开了金属背舱探出头，在看清周围的景象之后，立刻睁大眼睛，坐直了身子喊出声，“不是吧老板，你不是说这里是千年之前的遗迹吗？难道这些灯就这么一直亮着……一直亮了一千多年？”
说到最后一句，苏生仿佛也感觉到了这里的诡异，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就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被埋藏在地下的古战场，无数战死的亡魂，再加上千年不灭的灯……如果苏生的想象力再丰富一些，他就要尿裤子了。
“呵呵，这可不一定。”李靖笑了笑，“这些照明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看它们能照亮那么大的范围，说明功率也不小，如果真的亮了一千多年，再厉害的能源晶石也扛不住这样消耗。但是千年过去，灯光还能保持这个亮度……说不定是使用了感应装置，有人进入甬道时才会亮起。”
沐云低下头去，尽管他们仍然站在地下暗河的积水中，但从脚下破残的地砖花纹来看，他们的所站之处，便是甬道的入口了。
“不过，灯的运作原理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李靖让战甲无名拔出热能军刀，“重要的是有灯光，就说明这里的能量还没有耗尽。换句话说，如果这里还有永恒之王的机械军团残余，恐怕它们仍然还有足以活动的能量。”
沐云被李靖的话点醒，转念想到如果灯光是因为感应到他们的到来而亮起，那恐怕还有别的东西也感应到了有不速之客进入了它们的领地吧……
沐云操纵着战甲西风，小心翼翼地踏上甬道，与李靖的战甲无名并肩而行。随着地势的升高，积水慢慢从脚下退去，露出干燥的地面和断裂的柱桩，也展露出更多这片遗迹的原貌：他们之前以为的甬道，实际上是一条建在石台上的宽阔大道，大道的两边竖立着雄伟粗壮的立柱。破残的柱身上，隐隐可见磨损的雕花和颜料氧化后留下的痕迹。那些银白色的灯光，便是从柱子的顶端倾泻而下，洒落在这条大道上的。
尽管道路上铺设的地砖花纹已经被腐蚀，柱子也只剩下残垣，但在沐云的脑海中，仍然能够想象出千年前，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条可供两架二十吨级机甲同时通过的高台大道是多么气势恢宏。
但与此同时，一丝疑惑也在他的心中升起：这死堡，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光从这条气派的大道来看，这死堡可完全不像军事要塞，相反，这种注重装饰性和仪式感的列柱，倒更像是神庙……
从柱子上斑驳的图案看来，描绘的似乎是某种远古异兽与人类骑士作战的画面，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光凭那残留的颜料和雕刻，只能看出这异兽的体型无比庞大，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动物……
“奇怪……”
不知不觉之间，沐云脱口而出，却见李靖的战甲无名转过头来，问道：“你也感觉到了？”
“嗯，”沐云点了点头，“这个死堡……看起来有点诡异。”
“呵呵，”李靖笑了笑，“死堡只是现在的人对于这片遗址的叫法，因为进入者有去无回，只有死路一条，故称死堡。至于它千年之前叫什么名字，就没人知道了。”
“呃，老板，不是我贪生怕死啊，”通讯频道里传来苏生弱弱的声音，“但既然这死堡都号称有去无回，死路一条了，咱们干吗还非往死路上走啊？”
“呵呵，这叫置死地而后生，小子懂吗？”李靖看起来倒不怎么紧张，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再说了，如果真的所有进入死堡的人都有去无回，荆棘海的地图又是什么人留下的，进入死堡的方法又是从哪儿来的？
“只不过那些会冒险进入死堡的人，要么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不敢抛头露面，只能借死堡取道东林，离开之后自然销声匿迹；要么就是贪图这遗迹中有什么好东西，进来寻宝的，那也是要闷声发大财，绝对不会随便走漏风声。久而久之，经过传言添油加醋的描绘，就变成了进入死堡，只有死路一条的说法了。”
“那可真是叫人安心啊。”沐云干笑了一声，很想指着前方那具扑倒在地，缺胳膊少腿的机甲问问李靖：这机甲的主人，看起来像是顺利走出死堡的样子吗？能把一架二十吨级的机甲给撕成手撕鸡一样的，那得是什么样的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