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是承诺
可以说,这是温寻这个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老爷们,唯一渗透出来的无时无刻的浪漫。有时候一句话的语气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就比如现在,一句缱绻的‘阿瑛’,就让流瑛觉得,很不赖。
或许,她每次想放下温寻的时候,都是败在他这样从来没有给过别人的温柔语气一样。
他对别人并不凉薄,只是,温柔都是她的。
作为青泓世子,他可以招揽海船,带着流瑛出海。这是那个现在无人知晓的温寻将军所做不到的。
他将流瑛的眼睛用手帕蒙住,素净的手帕,带着股他身上独有的药香,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被他牵着,脚下并不平坦,海风吹着她,发丝翻飞,刮过她的脸庞,有点痒。
但是很安心。
流瑛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他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脸上一凉,手帕被拿开了。
眼前是一片花海。
洁白纯净的白芜花,一片一片,大片大片的铺满了整片山头。
流瑛眼睛流露处惊喜,和情不自禁地喜悦。
“喜欢吗?”世子纡尊降贵地讨好,依旧带着点丝丝地紧张呢。
“不错。”流瑛开口回答,声音清脆,喜不自胜。
“阿瑛。”他又来这招,低哑的,仿佛从喉管呢喃的声线,像压抑不住快要毙溺的落水者。
太迷惑人了,太勾人了。
流瑛整个人都觉得酥了,特别是他这样从后面抱着她,在她的耳边出声。流瑛一哆嗦,恍惚之间,觉得他们像极了两颗交缠的长生树。仿佛很久以前,也这样,交缠着,依偎着,看遍满山的白芜花开。
好久好久,这都是藏在流瑛心里最干净的画面。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心里却喜欢最干净的东西,其实人很奇怪,想要和缺乏其实是反着的关系。
很多东西,不是因为想要才要,而是因为,缺乏所以才迫切的想要。
她是个满身污秽的人,是个罪人,也曾是个死人。
她一生啊,尊贵过,天真过,幸福过,十六岁之后,因着一份错误的姻缘,她公主尊贵的身份再也无处可用,成了辉铎的阶下囚,成了胥母的叛徒。然后便是长达几百年的放荡。
她其实很不想用放荡这个次形容自己,但是的确。她曾放荡过。
所以就算如今记忆零星,她依旧渴望一份纯白的心。
她以为没有人看到透她,也确实,没有人看的到她心底的那份孤独与自卑。除了他。
“喜欢就好。”亦寻将她抱的紧了。弯下腰,用自己的偷蹭着她的。
耳鬓厮磨。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她想要冰棺,他没有给她。流瑛以为,他不说,也就是没多少在意,却不想,他一直是在意的,他给她种了一个小岛的白芜花,为了逗她一笑。也不问她能不能消气,他希望她是真的开心,而不是以为他只是让她消气所以才做这些。
他的爱,一像不动声色却又极为深入。
真的很好。流瑛这样想,这个人,真的很好。
两个人的衣袍被海风吹起,在风中猎猎作响,白芜花纯白的花瓣,被风扬起,细碎的飘在空中。
“有花碎了。”流瑛盯着那被风摧残之后独自飘零的花瓣,说道。
“嗯,碎了。”
“虽然碎了,但可能,它只是为了追求自由。”
世子如是说。
流瑛沉默了。
她自那句莽撞的,一股脑热的‘至死不休’之后,再也没有回应过他一句喜欢,而他,却是无比的懂她的内心。
“温寻,我该怎么办。”她仿佛被万千丝线牵引着,却又找不到一个节点来解开这一切,她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该怎么办,才是对的。
身后得人还没开口,她又喃喃得道:“我好像是在帮别人,可是,没个人都是因我而起。彦雯、小幸之、甚至念琉,很多人,其实都是因为我。”她知道,那些她不知道得地方,肯定还有很多人,因为她死去。
“我想起了我们最开始得那些日子,你带我溜出宫游船,赏花灯,被我父皇抓包了,父皇气极了,拎着你去将军府跟温将军说‘管好你儿子,别来骚扰我闺女。’那些日子真好啊。”流瑛细碎的呢喃夹着白芜花的香气,荡漾在这座小岛之上。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流瑛,只是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加大。
温寻不是没有话讲,正是因为想说的太多,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相遇的时候太美好,一切都是完美的如同精雕细琢的璞玉,像南山上飘渺浩瀚的梵音,完美的无懈可击。所以后来,少年初尝苦的滋味,是那么的苦。
因缘际会,都怪自己。
找不出将事情变成后来那样的凶手,所以,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
怪得了谁?
“不怕,我在。”他无力却又紧紧地抱着她,最近格外想抱着她,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
“我知道啊,所以温寻,你能不能放开我。”流瑛给自己展露了一个喜悦地微笑。
但身后的人却是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