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春风化雨（1）
盼盼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你们任何人。”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梦里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她没有说错，她做过很多断断续续各式各样场景的梦，可梦里从没有见过身边的任何人。
琳琅一惊：“小姐，那奴婢跟秀荷去哪里了？莫不是被人群冲散了？”她向来是以小姐为重，对小姐马首是瞻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小姐让小姐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呢？
秀荷拉了拉琳琅，开口道：“小姐说梦里没见过咱们，又怎么会知道咱们去哪里了？”说完琳琅对着盼盼说道：“小姐，您梦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您怎么会跟着流民一起呢？”盼盼沉吟了片刻，幽幽说道：“我也不知道，梦里似乎是我自己主动混到流民中的，其他的我记不清了。”
其实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自己是因为被人追杀才主动混入流民群中，她记得自己跟带着她的她口口声声叫着哥哥的少年郎一起，拿自己身上的云锦衣裳跟人换了粗布麻衣，她甚至能清晰的记得，她为了避开追兵往自己身上抹臭泥时，那臭泥闻之欲呕的刺鼻味道。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可是这些诡异额梦境要她如何说？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能跟这俩个丫头说实情。
秀荷安慰道：“小姐，既然是梦境那便做不得真，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奴婢与琳琅都会跟小姐共进退的。”琳琅在旁边附和着，“是啊小姐，奴婢跟秀荷一直都会在小姐身边的。上次从陈妈妈那里取回来的布料还有好些，本来是打算再做些荷包等小件的，小姐若真是想学刺绣，只要您不嫌弃奴婢技艺粗鄙，奴婢愿意悉数教与小姐。”
盼盼看了一下琳琅，笑着点点头。琳琅自幼被楼里收养调教，所以女红、按摩这些个手艺学的都还是不错的，她的亵衣、鞋袜、荷包等物件基本都是出自琳琅之手。而秀荷是半路被卖入楼里的，所受调教有限，在这方面秀荷明显就比琳琅差些，不过秀荷沉稳擅长打听消息伺候笔墨，两人各有所长也就是了。
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语笑嫣嫣的看着她，盼盼突然觉得，那梦境中的一切带给自己的惶惑其实离自己很远。盼盼突然有了调笑的心情，对着琳琅作揖，“那日后就辛苦琳琅小师傅了。”琳琅忙避开，“当不得当不得。小姐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奴婢了。”
秀荷一直在旁看着，知道是自家小姐在逗琳琅，跟着说道：“琳琅，你教咱家小姐刺绣，可不就是半个师傅了吗？当得小姐唤你一声小师傅。”冲盼盼眨眨眼，“对吧小姐？”
见秀荷给自己使颜色跟着自己一起逗琳琅，盼盼低头笑了下，“可不是。古有一字之师，琳琅教我刺绣，岂不比一字辛苦？对吧，琳琅小师傅？”
秀荷在一旁对着盼盼无比哀怨的说道：“可惜奴婢没有琳琅的好运气，自幼家中贫困，吃了上顿找下顿，衣裳都是补丁，新衣裳都穿不上，哪来的布料跟时间去劳心劳神的学女红呢？早知道小姐要学，奴婢怎么着也得学学刺绣，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琳琅小师傅，我真是羡慕你，你可真是好福气呢。”
琳琅这会被盼盼二人一唱一和的吹捧弄得有些茫然，只是指导下小姐女红至于张口闭口叫小师傅吗？耷拉着脸，“小姐。您绕了奴婢吧。莫要再这样取笑奴婢了，奴婢这点微末技艺，哪能当得起啊，这要是让苏绣大师们知道了，奴婢真是臊死了。”
琳琅还是自知之明的，自己那点刺绣水平，也就是能看过眼，跟那些能绣出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作品的苏绣大师们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再说了，她是个奴婢，哪能当小姐的师傅，这不是折煞她是什么。
秀荷失笑，“琳琅，没看出来小姐是在逗你呢，你还真当真呢？”尊卑有序长幼有别，奴婢为主子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若是小姐当真唤琳琅小师傅，岂不是要乱了尊卑？
本来琳琅正纠结着呢，一听这话有些无奈，看着盼盼嘟嘴抱怨道：“小姐，您跟秀荷都惯会拿奴婢取笑，莫不是看奴婢读书少脑子愚笨不成？小姐，您不能跟着秀荷一起学着欺负实在人……”盼盼听着琳琅在那抱怨，跟秀荷一起笑出了声。琳琅虽有些小聪明，可有时候也是傻得可爱。
“琳琅，我们是看你可爱才逗你的。”琳琅偏过头不看盼盼，“奴婢不信。”盼盼盼盼知道琳琅爱吃，见她不回头便打开袜底酥说道：“知道你喜欢吃，要不要再用些？”琳琅没理她，只是眼睛往后瞄了一眼。
见她没动，盼盼叹了一句，“唉，琳琅既不吃，秀荷，那就咱们一起用些吧。”唤过秀荷一起吃，又让秀荷包了一些给正在车厢外面冒雨赶车的安师傅。车厢里窗子未开帘子紧闭空气流通得慢，这点心一打开，鼻翼间尽是点心诱人的甜香味，勾的人几欲流口水。
果然闻到味道琳琅有些坐不住了。眼见着琳琅动了动，以为她是要回身过来，琳琅却是往车窗处挪了挪，伸手撩起了帘子打开了车窗。盼盼略挑了挑眉，琳琅今日耐性比往日强多了，看来这招日后是不能多用了。
顺着打开的窗子往外看，此刻已然行至元和大街的乐安桥处，石桥两旁的堤岸上，绿油油抽着枝条的柳丝，在清风细雨中微微地晃动着，薄雾、烟雨、翠柳相映相成端是有一番风韵。这开了窗，点心的味道逸散出去了，只是虽有琳琅在窗旁挡着，还是凉意袭人。盼盼被这突来的寒意一激，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琳琅听见声音忙合上窗，回头看见小姐拿手帕捂着口鼻，秀荷瞪了她一眼，“你说你好端端的开什么窗啊，若是小姐着了凉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