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暖阳和畅
周家大娘半信半疑，小小地尝了一口豆腐脑，眼睛立刻亮了。
陆轻岚给周家小妹也盛了一碗，指点周家大娘压豆腐，等到豆腐成型，还得周家大娘挑起担子到街上贩卖。
天色已临近中午，由于下雨天道路泥泞，街上行人不多。
周大娘交了摊位费，放下担子，陆轻岚立刻大声喊起来：“卖豆腐！又白又嫩又好吃的豆腐！一文钱一块！不好吃不要钱！大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买块豆腐尝尝鲜吧！……”
初闻现代的叫卖技巧，周大娘和周小妹目瞪口呆。
“喊啊！跟着我喊。”陆轻岚鼓励他们，“不喊话，别人怎么知道我们卖什么？”
新事物的出现总能引来关注，加上独特的吆喝方式，豆腐摊前很快聚拢了一群人，有单纯好奇的，有想尝鲜的，有看热闹的。
周大娘负责把豆腐切块，周小妹帮忙把豆腐用洗干净的叶子包装起来递给人们，陆轻岚一边解说一边收钱，向人们普及豆腐的一百种做法。
如是此般，做出的几十斤豆腐在下午二三点前卖了个精光，所得钱物，陆轻岚拿七成，周家分得三成。
周大娘受宠若惊：“这怎么行！豆腐方子是你的，我只是出了点力，哪能要这么多的钱……”
她和她男人干十天活，赚来的钱都不如陆轻岚给的三成分红多。
陆轻岚并未把这点小钱放在眼内，道：“大娘这是何意？我一个人做不成豆腐，明天、后天、大后天还得请你多多帮忙呢！”
第二天做了豆腐，刚挑到集市上，便有一大群人来问，迅速将豆腐抢了个精光。还有目光长远的酒楼想买方子，出价是二十两银子，这数字低得让陆轻岚想笑。
“不卖。”她这样说，“豆腐方子是张家的，你知道张家是哪家吧？”
酒楼当然知道，张家是梁城的著名富户，张老太爷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善人，他的倒插门女婿偷养外室，这事在梁城人尽皆知。
身为传说中的私生女，陆轻岚算是半个名人，酒楼想买豆腐方子，不可能不查清楚她的身份和来历。如今她搬出张家拒绝买方，酒楼管事只得摸着鼻子，讪讪地离开。
张老太爷能开拓出一番事业，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
跟他斗？
早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但酒楼方不甘心吃瘪，也不相信张家会那么大方，会把赚钱良方送给女婿的私生女。他们添油又加醋，故意把豆腐方子是张家赘婿偷偷留给外室一事宣扬出去，只盼着张家人早些把豆腐方子收回去，好给陆轻岚一个好看，却不知道这局面正是陆轻岚想要的。
做豆腐卖豆腐赚钱，一介无权无势的孤女，如何守得住价值千金的豆腐方子？
要么早早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别人，要么找一条靠得住的大腿牢牢抱住，要么采用损己利人的做法，公开豆腐方子换名声，使得别人不敢下手。
至今为止，张家未对自家赘婿私养外室一事发表看法，也没有地痞流氓什么的来找陆轻岚的麻烦，如此态度，只有友善一词可以形容。
但，人不能指望他人的善心过活，天知道张家是不是打算秋后算账。
陆轻岚推说方子属于张家，就现下的道德规范而论，被丈夫戴了绿帽的张家小姐便是贤良开明的大妇风范，张家的名誉能往上提升一个台阶，若翻了脸对外室和私生女动爪子，那是把自己的脸面扔在地上用力踩。
再者，既然豆腐方子来自于张家，张家怎么可能不会做豆腐呢？
从一开始，陆轻岚就没想过把豆腐方子紧紧攥在手里。
古代人男尊女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就算有钱有粮，在这个世道也是不好过的。
与其贱卖豆腐方子，做贼心虚般换得少许银钱前往别的地方，远离张家的影响，不如主动抱上张家这条大腿。
应付完酒楼，又四天，陆轻岚母女住的小院迎来张家的管家，也即张老太爷的心腹。
陆轻岚相当淡定地烧开水煮茶，对嫩豆腐的制作方法只字不提。
管家无奈，把她的应对如实转述老太爷，不料陆轻岚在次日来到张家门口，请见老太爷。
老太爷哈哈一笑，叫人把她带进来。
陆轻岚开门见山，她的要求不多，只有三条。
一是张家不需要给赘婿的外室和私生女提供钱财赡养和居住房屋，但张家必须保证不能打扰、影响、掌控她和她娘的生活；二是陆轻岚和她娘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可以请张家帮三次忙；三是张家不能禁止陆轻岚做豆腐卖豆腐，陆轻岚也需保证豆腐方子的保密性。
老太爷打开陆轻岚送上的木盒，拿出早已誊写好的豆腐制作全过陆看了看，挑眉说道：“就这三条？不要钱不要屋不要地？”
陆轻岚说：“就这三条，没有别的。不要您出钱出粮，不要您给屋子房子，也不要您割让田地和庄子。”
老太爷放下木盒，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小姑娘，能说说方子是怎么来的吗？”
他那赘婿只会死读书，头脑简单得很，不可能捣鼓出豆腐方子，也不可能在死前指点私生女应该如何做。
老太爷很好奇，陆轻岚说豆腐方子属于张家，这是她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的？
“这重要吗？”陆轻岚任他看，“您知道豆腐好吃，不需要知道做豆腐的人长得好看不好看。”
“要是豆腐被人下毒呢？”
“您请放心，我没钱买毒|药，药店也不会卖我毒|药。”陆轻岚面不改色，“您觉得豆腐有问题，要追查责任，我和我娘能躲得过您吗？插了翅膀也躲不过。”
“啧，你这小丫头！”老太爷失笑，故意吓唬她，“你虽是私生女，但你的父亲姓张。”
“我姓陆，您要逼我改姓，我不愿意改，您的宝贝女儿也不会赞同。”若真把女婿的私生女改名易姓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人也太恨女儿了。
和张老太爷过了一番嘴皮子瘾，陆轻岚安然无恙地离开张家。
回到家中，她对卧床的母亲说：“张家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卖豆腐赚钱，不缺交租金的银子，您还是赶紧好起来吧。”
荣氏惊讶得坐了起来：“他们……他们真的不计较？这、这……”
陆轻岚倒了一杯水润喉，边喝边说：“张家为何要计较？此事本就是阿爹欺骗咱们在先，有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你，不必心虚自责。”
荣氏和她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张家找她们娘俩的麻烦，是不辨是非。如今张家得了虚名又得了实利，再要计较那些狗屁倒灶的小事情，陆轻岚会气得掏刀子杀人的。